如何以「这是我穿成女配的第十六(n)年,我好像喜欢上男主了」为题写一个 HE 文?
(已完结)
1.
这是我穿成女配的第十六年,我好像喜欢上男主了。
我是他的小师妹,而他是我未来的“师娘”。
是的!没错!别怀疑自己!我他喵穿的是纯爱频道。而我那清冷绝尘的师傅竟然是0,我这毒舌臭屁的师兄却是1!
你问我为什么这样还能喜欢上男主?呜呜呜,让雷劈死我重生吧。因为在这十六年来,我还没见过别的男人,师兄顶着那张脸,在我的审美点上反复横跳。
至于为什么没喜欢上师傅?对不起!我不敢!我怕师傅的剑不长眼,直接让我透心凉。
于是,为了拯救师兄的性取向,我坚持每天给他洗脑。
“师兄,天涯何处不是花,何必单恋一根草。”
啊呸,师傅不是草。
“师兄,天下谁人不识君,何必屈尊去做1。”
“师兄,竹外桃花三两枝,处个男人多可惜。”
“师兄,归来饱饭黄昏后,师妹……”
“白稚!”楚霁忍无可忍,厉声道,“你羊癫疯还没好,又染上脑瘫了是吧?”
你看你看,他站在夕阳下骂骂咧咧的样子都赏心悦目像幅画一样,我两只手捏着衣角绕啊绕,满脸崇拜道:
“师兄,脑瘫有点过了吧……我顶多只是个无脑美人。”
他冷笑一声:“呵,哪里来的猪精,丑得惨无人道。”
2.
猪猪生气,天下无敌!
骂我笨可以,但骂我丑绝对不行!我美且自知,他眼睛夹在了门缝里。
“我生气了!”我吹鼻子瞪眼,余光却一直瞥着他。
他缓缓向我走来。
急了吧,来哄我了吧,年轻人,哪有这么容易。
“别哄我,别说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举手挡在他面前,拿鼻孔看他。
他却预判了我的预判,直直从我身旁走了过去,使了一招无视大法。
厄!我捂住疼痛的胸口,直接名刀秒换复活甲。
“都说了!别哄我!你好烦啊!”我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故意高八度说话。
年轻人,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他突然停下转身,使劲儿捏住了我的脸。
“不想和我说话?”
“唔!”我的脸被他捏成了包子,只能口齿不清地反抗他。
“行,我成全你。”他笑得又痞又坏,我心下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果然,师兄单手一挥,就给我施了个禁言法。
我:满脸问号???
小朋友,她真的有很多卧槽!
3.
我恨,我术法不精!连解个禁言法都要来求师傅。彼时他正在古树下煮茶,我好心往他壶里放了两朵菊花。
“呜呜。”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扯了扯师傅的袖子,急的像个猴。
还好师傅心疼我,手轻轻一点便恢复了我的言论自由。
“师傅……”我委委屈屈,泫然欲泣,“我这次一定——”
“一定好好修炼是吗?”师傅慢条斯理喝着茶,接过了我的话。
“是呀,师傅。我会的,相信我!”我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
“好,阿稚,此次你便随着你师兄下山历练吧。”
???
还有此等好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严重怀疑是出现了幻听,于是又大着胆子凑到了师傅身边。
“师傅,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4.
“白痴,你的脸打胭脂了?这么红?”楚霁斜睨着我,冷不丁一问。
“啊,方才师傅给了我一堆宝物,我正高兴呢。”我抱着怀里的仙器,痴痴笑道。
此时此刻,我已经预见了我光辉的未来,甚至想好了自己的名号:著名修仙学院专家,当代最能影响穿越界十大人物之一。
虽然我实力不够看,但,做不到就去装,半壶水响叮当。和好学生笔多一个道理,一个牛逼的修仙人士就得被仙器环绕。
我宝贝地将师傅赠的法器收进包袱中,一抬头就看见师兄黑沉着的脸,像被打翻了醋坛子一样。
这是羡慕嫉妒我了?
也对,师兄搞暗恋,一定吃味儿了。
我了然地叹了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顺道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身高。
“师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师傅给的这些东西我是不会让给你的,师妹的未来可全靠它们了。”
说完,他的脸色更沉了,唇紧紧抿着,眼神冷得像冬夜里凝结的冰一样。
我被瞧得心慌,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脸,透过指缝小心翼翼地看他。
只见他冷冷一笑,咬着字重重说道:“白稚,你莫不是白痴?”
5.
我终于知道师傅为什么一直不让我下山了。
谁来告诉我这个世界怎么了!山里的草都能修炼成精怪,撒着丫子在月光下裸奔。
我害怕得将头埋进师兄的胳肢窝,早就忘了他今天下午骂过我。
“师、师兄,你你你别抖,有我在。”
“你低头看看,是谁在抖。”
我怂巴巴地睁眼撇了眼身下,彼时,我那双芊芊玉腿正抖成了筛子。
欲哭无泪,唯有干嚎。
“师兄,那个丑八怪草精走了吗?”
“啊,我看看……”他放轻了声音,颇像说书先生讲鬼故事时的语气一样,“他啊……不就在你身后吗?”
说完,一阵风正好打在我耳边,我浑身一颤,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6.
“喂,你怎么胆子这么小。”
师兄无奈蹲下,伸手替我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也不知道是今晚月色太美,还是我哭迷了眼,他眼里如盛满了星光,温柔一片……
我鬼迷了心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颈窝处,小声道:“师兄,我腿麻了,你像小时候那样抱我,好不好?”
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我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师兄却像是入定了一样,半晌没说话。
“师兄?”
我抬起头,准备去看他,却被他一掌按住后脑勺,按了回去。他单手托起我的大腿,将我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我乖巧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冷松香。
师兄居然没拒绝?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适时,师兄的话却幽幽若若打在了我耳边,如一盆冷水泼下——
“师妹,你真重,得有两百斤了吧?”
我嗷地一下就咬住了他的肩膀。
太过分了!说我两百斤!果然他就会骂我,才不会喜欢我。
“白稚!你属狗的?”
他作势就要把我往地上丢,我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放。
“下去!”
“不下!”
“下去!”
“不!”
我干脆把腿夹在他腰上,状似树懒。
“白稚,你是女人?”楚霁突然沉了声,敛去了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想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我顿时把头埋的像个鹌鹑,小声反抗:“反正我走不了路了,师兄答应了要抱我的!”
“还有……我不是女人,我是个可爱善良的女孩子。”
“女孩子?”他冷冷一笑,“山下的女子及笄便可嫁人了。你若这般扑到男人身上,可想过后果?”
“……”
我一时哽住,男女有别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
但……
“我就只抱过师兄,别人我才不会这样。”我一边说,一边顺着他的腿往下溜,有些心虚,更有些委屈。
突然,师兄托住了我的背,生生让我不上不下。我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和修长的颈线。
“别动。”他声音有点哑,“方才那个草精又来了。”
“啊!”我浑身汗毛炸起,双手双脚并用又爬回了师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紧紧闭上了眼。
“师师师兄,别丢下我!求求你了!”
7.
许是师兄怀里太暖了,我闭着眼睛,竟睡了过去。
次日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已身在客栈里,我推开房门,着急地去寻他的身影。
“哟,楚家娘子醒啦?”路过的小二笑着向我哈腰。
楚家娘子,说的是我?我疑惑地点了点头。
他颇为自来熟,又冲我笑了笑,“寻夫君呐?喏,在楼下呢。”
我一脸迷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师兄站在楼下,已经换下了白术袍,一身绯色窄袖长衫,马尾高束,身高腿长,如同人间矜贵少年郎。
我瞬间明白了小二口中的意思,红了脸结巴道:“不、不是那样。”
小二当下甩给我一个了然又促狭的眼神:“小娘子,我懂,定是还没拜堂的未婚妻吧。楚小郎君俊俏非凡,您又美得像仙女一样,您二人真是天生一对,可别不好意思了。”
好咧!借您吉言,我美得像天仙。
我摸着后脑勺傻笑:“哪里哪里,过谬过谬。”
这种人被吹捧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彼时师兄盯着我的脸,又开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稚,你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大傻子。”
我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
“楚、霁!我这个两百斤的大傻子可是被认成了你的小娇妻呢!”
“小娇妻?”他嗤笑一声,眼里全是玩味,“确实够娇,能吃能睡还能嚎。”
“还有…”他长臂一抬就捏在了我脸上,“直呼师兄姓名,其罪当‘猪’。”
“你给我记着!”我在他的蹂躏下不忘反击,“我回去就找师傅告状!”
害怕了吧,师傅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还会喜欢你吗?
臭小子,快求我吧。
果然,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鸦羽般的睫毛轻搭下,脸上放肆的笑容也收敛了。
就在我抬头准备接受他的道歉时,他微凉的指尖滑到在我唇上。
干嘛?!
他神色认真,慢慢靠近,手在下唇上轻轻一点……
美色误我,我傻傻愣住,心里像装了个响鼓。
“唔唔?(师兄?)”
……
什么情况?!
我瞬间清醒,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他妈是又给我禁言了!!!啊!!!!
8.
我不服,我被师兄单方面压制。
彼时我在大树下拔着草,忿忿不平,师兄正立在马棚下买马。阳光打在他俊俏的侧脸上,连带着整个马棚都在发光。
师兄真好看……阿呸!师兄真丑!
半晌,他牵了一匹黝黑的马向我走来。我赶紧起身去迎他,“师兄,我的小马驹呢?”
我双眼发光盯着他瞧,就差把想要写在脸上。
他一脸踌躇,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随后他长叹了口气:“师妹……我们没钱了。”
没钱了?怎么修个仙这么穷?
我狐疑地看他,却见他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落寞神情,一股强烈的自责涌上我的心。
师兄他也不容易,一个人撑起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
我握住他的手,扯出一抹极温柔的笑容,安慰道:“师兄,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共乘一骑。”
他抱歉地向我投来目光:“师妹,这马很是瘦弱,恐怕不能承受我们二人的重量。”
“那我怎么办?”我瞬间耷拉下头,没看见他眼底促狭的笑意。
“要不,师妹拽住马尾巴在后面跑?”
“……”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了!
“楚霁!”
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缰绳,将黑马护在了身后,“这马已经被刻上了我的名字了,你追在我后面跑吧。”
“真的吗?我不信。”他擒着一抹坏笑,双眼弯成了月牙,“你叫它一声白稚,它敢答应吗?”
“……”
这朵黑心莲,我怎么喜欢上他的?
晦气!晦气!太晦气!
我忍无可忍,将自己的拳头哐哐砸在了他胸上:“我讨厌你!绝交!”
9.
最后,我俩还是共乘一骑。师兄将我护在怀里,还算有几分风度。
不出三日,便行至姑苏,师兄勒了马。
“就是这里。”
姑苏如画,果真如此。这么秀美的地方,实在不像有邪祟出没。我盯着河边唱着软糯小曲的女子,又瞧见了褒衣博带的温润郎君,再看师兄的神色便开始不对劲。
“师兄呀。”我语气低沉,犹豫道,“你还记得此趟下山是来历练的吧。”
他挑了挑眉,不说话,等着我下文。
“你、你怎么……害,不干正经事儿。”我长叹一口气,心里却又给他记了一笔。
师兄贪恋人间美色,一定要告诉师傅,让师傅擦亮眼睛!
师兄却冷冷一笑:“白稚,我看是你心怀异心,眼睛都快黏到别人身上了。”
哪有?!
我紧紧盯着船上少年郎,清隽秀逸,一身白衣,真是出尘绝色。那郎君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抬眸望来,向我展颜一笑。
“嘿嘿。”我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擦擦口水。”
师兄的声音冷不丁打在我耳边,我下意识捂住了嘴。
“没有呀。”我转身恼怒地瞪他,再去看那河上,哪里还有小郎君的身影。
他背过身,留给我一个白稚勿近的背影。我揪着袖子,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天地可鉴,我就看了一眼小郎君,不知道师兄生了哪门子气。
想我白稚十六年没下过山,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难得看到个漂亮的,管不住眼睛也能理解嘛。这有什么好气的?
难道?
我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师兄瞧上他了?
……
仔细一想,方才那郎君确实有几分师傅的味道。师兄的审美还真是统一,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专一还是多情。
我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师兄,你有这样的心思,师傅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他的脸色瞬间如冰冻三尺,单手一挥又给我禁了言。
啊,又栽了!
记仇的小本子上又给他加上一笔!
10.
缘分真奇妙。
才过半日,我便又见着了那位小朗君。彼时他站在门前相迎,也有几分不敢置信。
随后他收了神色,温润一笑:“恭候二位多时,小生明笙,这是舍妹明瑶。”
他身边站了娇柔的小娘子,颇有江南水乡的秀美气质,着一身藕荷色衣裙,面带笑意福了福身。我盯着她瞧,自然没放过她见着师兄时,脸上浮现的娇羞。
这是……一见钟情?
师兄脸色也有点难以言喻,却还是高冷地自报家门:“楚霁。”
我熟练的接过话题,甜甜一笑:“二位好,我叫白稚。”
虽然没人家娇柔,但我可以装可爱!
师兄,劝你不要有眼无珠!见异思迁!男女通吃!
明笙道了声请,将我们领了进去。苍松翠竹,山石游鱼,这景观,仿佛自己在逛景区。
我欣赏着明家的亭台楼榭,疑惑道:“师兄,为何下山历练要来这种大户人家呀?”
师兄目不斜视:“明家曾于师傅有恩,这次动用了师傅的玉牌。”
震惊!师傅一次性的玉牌都用了,想来应当是大事了。我捏紧了自己的小包袱,看来到我大展身手的时侯了。
长廊尽头,便是大堂,堂内正站着一位老妇人,虽已半百,但也端庄大气。
明笙驻足,含笑道:“祖母腿脚不好,只能在此处等候。因事出突然,家主和家母皆还在外,各种事由便由祖母向二位交涉。”
少年郎君清润有礼,我忍不住又瞧了几眼,若他再冷一点,再年长一些,还真有六分像师傅。
他迎着我的目光,清浅一笑,我面上发烫。
咳咳,被人抓包的感觉真不好。
突然,我的手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垂眸看去,罪魁祸首正是师兄那双狗爪。
不甘示弱,我掐住他虎口,投去一个“和善温柔”的目光。
欺负我,哪有这么容易?
一天天给你惯的!
11.
回到正事。
明家确实遇上了麻烦事。
三个月前,明家一下人无故消失,起初没人放在心上,只在官府备了案。可之后的事却越发奇怪起来,几乎每隔半月,府上便会莫名失踪一人。明家察觉不对报了官,官府查了一月有余,却毫无头绪。
若仅仅只是明家出事,倒让官府怀疑是仇家作对,但从这月起,这事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不仅是明家,姑苏城里也开始丢人。官府急的焦头烂额,像只无头苍蝇般日日往明家跑,试图找到线索,搞得全府上下都不安宁。
这案子查不出,这人寻不着,姑苏城里逐渐有流言传出,说是有鬼魅作祟。明家祖母适才想起手里有一块半仙的玉牌,便捏了它寻求帮助。
“如此说来,确实奇怪。”我托着下巴,喃喃道。
“此事尚不能确定与邪祟有关,需细查。”师兄沉着声,听上去颇为可靠。
他与欺负我时判若两人,高山仰止,孤高清冷,人模狗样,还挺迷人。
“嗯嗯。”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师兄说得对。”
显然明家老太对师兄颇为信任,她郑重地行了礼,如释重负般:“那便有劳二位,我已安排明笙打点好一切,若有任何需求,寻他便是。”
小郎君颔首示意:“小生会协助两位,悉听差遣。”
明笙确实是位温润君子,与人相处如沐春风,他细致讲述着此事的各种细节。
“失踪的人年纪都不大,且家世清白,不曾与人结仇。男女皆有,但男子数量大于女子。”
“他们失踪前可曾有异常之处?”
“不曾,所做之事与往日无异。”
“师兄,你察觉到妖的气息了吗?”
我修为低,只能感受到寻常小妖的气息。而半月失一人,若是妖作祟,也定然是大妖的手笔。
“没有。”他看向我,勾唇一笑,“但这府中倒是有别的东西。”
纵使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了,只是抬手嘣了一下我的脑袋瓜,“师妹,莫要忘了此趟是为历练,只会抄作业,如何成长。”
复又神秘道:“总归是在这府上,师妹可要擦亮眼。”
12.
不说就不说,做人要自强不息。
我在明府四下打转,师傅的法器被我试了又试,还是察觉不到半分妖气甚至魔气。
师兄也挺努力,画了一堆祛妖符去寻了明瑶,两人站在廊下攀谈着,女郎红了脸,娇柔秀气。
擦亮眼,擦亮眼!我现在只想戳穿师兄的狗眼,身边的师妹这么可爱动人,偏要去外面沾花惹草。
师兄像是注意到了我愤恨的眼光,偏过头来,视线穿过几根廊柱落在了我身上。
才注意到我?晚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符纸无声炫耀,看到了吗,师傅亲手画的,能不能守点男德,别学三妻四妾那一套。
这一次他无动于衷,将头转了回去,冲美人投之一笑。
嗯?
不是,他真的喜欢明瑶?
我心情难以言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师兄的性取向好像被我扳直了一些,可是他喜欢娇羞的?
13.
“白姑娘?”
“啊?”我咬着筷子,回过了神。
“可是饭菜不合口?”明笙端坐一旁,温和地问着。
“没有,只是很生气,师兄丢下我自己走了。”我气恼地垂下头,用筷子戳着米饭。
“抱歉呀,明公子,你准备的饭菜很可口,我吃不下饭都是师兄的错!”
明笙眉眼微弯,低声笑着:“姑娘倒是率真。”
“他们快回来了吗?”
明笙像师傅,又格外温柔,不自觉间,我将他当作了师傅一般亲近的人。
“脂香阁离明府不远,算时间应当快了。”
姑娘买个胭脂都要陪着去当护花使者,师兄是条大舔狗吧!我把盘中的小点心当成师兄,又使劲儿戳了戳。
“白姑娘似乎对楚公子颇为依赖。”明笙温了一杯茶,含笑递给了我。
“嗯,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有时候像爹又像哥哥,更多时候就是个臭弟弟!可喜欢欺负女孩子了,最不适合拿来当相公。”
我一脸真诚的看着明笙,暗示意味极重,师兄不是良婿,回去可要好好劝劝令妹,勿要错付芳心呀。
“哦?我还以为姑娘与楚公子是伴侣。”
“诶,为何会有这种错觉?我知道师兄特别特别喜欢我,不过呢,别爱我,没结果,除非长得美过我。”
我打了一波嘴仗,心里舒坦了许多。
明笙似笑非笑:“若要寻比姑娘美的郎君,姑苏城里,我倒真没见过几个。”
别夸!夸就是飘了!
我憨笑着摸了摸头,礼尚往来道:“明公子也超级好看呀,是我在姑苏城见过的最漂亮的郎君。”
“漂亮用来形容郎君?”
“那?帅气?”
……
门外多了一位竖着高马尾的少年,他倚着门,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月光洒下,少年的身影沐在光下,冷冷清清,而后在屋内人的欢声笑语中,他转身离去。
14.
“你订过婚?”我有些震惊。
“若不是因为退婚,祖母或许还想不到那块玉牌。”明笙云淡风轻,情绪很淡。
“这么说,女方是因为明家出了这事才退婚的?”我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嗯,确实有些影响,但也不算全部。这其中也与我不想入仕有关。她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明家出事后,便决心解除婚约了。”
“这……”
“无碍,大家族之间的婚姻本就同利益相关。况且簪缨世家最是忌讳鬼神一说。”
害,果然这就是贵族的规矩吧。
“没关系的。”我冲他笑了笑,用自己不太高明的话安慰道,“明公子一定会遇上一个不为利益、只求相伴的人。况且不想入仕也不算坏事吧,人各有志,我支持你。”
明笙有一瞬微微愣住,但很快又从善如流道:“那便谢过姑娘。”
他笑起来如清风明月,颇为雅致,这样的人想必做什么都能做好吧。
我和他道了别,准备回住处寻师兄。
月轩没有一粒火,黑漆漆一片。
都几时了,师兄还没回来?
“师兄?师兄?”我扣了扣他的房门,果然没有反应。
没有人,我进去放个吃的,应该没什么吧?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一边小声骂他:“师兄,大舔狗。都什么时辰了,还不……”
话语戛然而止,那方床上鼓着一个小包,月光透过窗户落在脚踏上,那里赫然摆着一双鞋。
夭折了!师兄在!
我赶紧道歉:“我、我刚刚是在说单口相声!小白子这就掌嘴自罚!”
我做了个虚招,等着师兄毒舌的话。但等了半晌,床上人也没有反应。
悄悄走近床边,见师兄散着发,阖眼熟睡,和平常束马尾的样子判若两人。少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分清润,倒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仙姿。
心跳又开始变得乱无章法,虽然……但是,师兄真的很好看呀!
我蹲在床边,一只手玩着他的头发。
头发也这么顺滑,还有淡淡的松香,这人是怎么保养的?
我爬上了师兄的床,坐在里侧,给他编起了大麻花。
插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嫌不够完美,又伸手将两根麻花辫拨弄到他胸前。
“哪家的花姑娘,跟本大王回去做压寨夫人。”
我揪着他的小辫子,匪气十足。
“不对不对!重来,女人,我劝你立刻爱上我。”
“啊,好土。”
……
闹腾半晌,师兄全程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睡这么死,遇上采阳补阴的狐狸精了怎么办?”我小声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铃铛挂在了他床头。
瞬间,一层金光亮起,将师兄护在里面。
还是觉得不安心,又掏出一沓符纸贴在窗前和房门上,这才放下心来。
“师兄,我走啦?”我盯着他好看的睡脸,一时歹意上头,“什么?你说你想我亲你一口?啊这……不好吧。”
确实不好,我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转头就跑。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少年悠悠睁开了眼,那原本如池水般平静的眼眸里,此刻全是涟漪。
15.
翌日晌午,师兄来寻我。
明瑶刚送来一盒胭脂,而我的脸色比胭脂还红。
“师妹,昨晚有个采花贼进了我房间,还亲了我一下。”他倚在门边,挑眉而视,“你过来看,我脸都红了。”
“啊、啊?”我盯着被我不小心啃破皮的地方,磕巴道,“那师兄一定要好好查,小、小贼太可恶了。”
“嗯,师妹也帮我好好查查。”他慢悠悠地说着话,话里有几分深意,“莫让小贼逍遥法外。”
“对对对,那啥……”我脸上烧得滚烫,急着扯开话题。
“对了!师兄,我已经看出来明府的古怪了!”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在硬扯话题,纯粹是小脑瓜子开了光。
这世上作祟的无非就是人、鬼、妖、魔,若明府上真有古怪,且无一丝妖气、魔气,那便只剩下人和鬼了。
“哦?”师兄含着笑,意味深长,“师妹当如何?”
“不如何,眼下还要印证我一个猜想,此事才顺理成章。”
我扬了扬自己的小脸,等着师兄的夸奖。他却顺手捏了一把我脸上的肉,有些促狭。
“那师妹可要小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知道,我有分寸的。”
“是吗?我没看出来。”
“……”
他似乎心情极好,眉眼带笑,又开始以欺负我为乐。
我捏紧了拳头,飞奔到他屋里,取下了我的宝贝铃铛。亏我还想着保护他,师傅给的宝贝,狗师兄才不配!
等会儿!
铃铛?
我捏着它,一瞬间呆若木鸡。这东西不就是我的罪证吗?
我、竟、然、自己举证自己。
欲哭无泪地转过头,师兄正站在门口,迎着晨光,勾唇一笑。
他上下打量着我,悠悠说道:“师妹,踏破铁鞋无觅处,小贼竟在我身边。你觉得这诗如何?”
不如何,真的。
“师兄,我错了!”
16.
被师兄刺激的后遗症就是——
我脑子开窍,竟然想起了这段剧情!只不过剧情里的主角从师徒三人变成了师兄妹两人。
而可爱的师妹我将会在这个副本里受重伤,被师傅悉心呵护,被师兄明着吃醋。
如今,似乎有了变数,也不知为何师傅没有前来。不过还好想起了一些情节,能苟则苟,保命要紧。
在强大的副本boss面前,我选择抱紧师兄的大腿,于是我光荣地成为了他的小狗腿子。
“师兄,你相信兄妹恋吗?”我揪着师兄的袖子问。
“师妹这是何意?”他一脸高深莫测,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
“就是你想的那层意思,若我的猜想正确,那一切便有答案了。”
“若真是如此,你便不能再参与此事。”
“为什么!”我抱住他的手臂不放,开始耍赖。
他难得沉了脸:“此人不好对付,只怕法力远在你之上。”
感动!果然师兄是爱我的!
头顶又轻飘飘传来一句:“况且,师妹要是被不小心拍成肉饼了,谁来满足我的三个心愿。”
……
破碎了,我的爱。狗子果然是狗子!
“楚霁!绝交!”
他极为痞气地笑了:“白稚,我一点都不介意公开你采花贼的身份。”
好的,我闭嘴。
“怎么?还绝交吗?”他捏住了我的脸,揪成了团子状。
我堆起笑笑,怂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喝了一点小酒,所以才……”
他颇为悠然自得:“哦?你说说什么酒?”
我搜刮着脑海里的知识,胡诌着:“茅、茅台!”
“茅台是何物?”他斜睨着我,擒着笑。
淦!竟然说了个现代产物。
我眼神飘忽不定:“姑、姑苏城的特产,你没听过吧。师兄要是想喝,我改天给你买。”
他一把薅在我头上:“好,那我便等着师妹的酒了。”
嗯?真的不客气一下吗?
我上哪儿去弄茅台?
默默蹲在墙角,流下忏悔的泪水。
17.
时至七夕,明瑶邀我一同上街逛逛,我吓得一个激灵,躲到师兄背后,揪住他背后的衣服,探出脑袋。
自从知道大boss是她,并且得知这人还真有能力把我拍成肉饼后,我下意识地有点怵她。
“明姑娘,我师兄也想去,能不能和我们一起?”
她掩着帕子笑了笑,眼神在我和楚霁身上打转,“这是自然,我阿兄也会随行。”
“那便说好了,我晚点再来寻你们,这乞巧节得晚上逛才热闹。”
我点了点头,乖巧地同她道别。回头一看,师兄正挑着眉:“白稚,你在我面前不是胆子挺大。”
胆子再大,在面对剧情时还是要心存敬畏,好吧!
决定先剧透,抱紧师兄大腿。
“师兄,她想揍我。”义愤填膺,说得煞有其事。
“哦?确实欠揍。”他慢悠悠地咬着字。
“她真的要揍我!”
虽然我想起了大boss是谁,但具体内容全忘了,没办法提前避开。毕竟穿书十六年,我又不是天才儿童,记不住所有剧情。
“所以师兄,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我抓住他的手,严肃叮嘱着。
“好呀。”他眸光流转,向我凑近了些,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遮住了眼里的笑意,声音低沉又像哄诱:“师妹学两声小狗叫,我就帮你。”
小狗叫?
狗叫?
真的吗?
就这?就这?
我笑着应下,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叫了两声并学得绘声绘色。
“怎么样,师兄,超级像吧!”
我双眼亮晶晶地仰视着他,等着他的吹捧,他却弯下了腰,将头靠在我肩上,低声笑了出来,气息洒在颈窝有些痒。
心跳又变得紊乱,我红了脸,一把抓住他的肩推了出去。
“有那么好笑吗!”
“笑、笑死你算了。”
18.
夜晚的姑苏多了几分烟火气,各色的花灯沿着河道铺去,迤逦的光落在水中影影绰绰。
明瑶将灯放入水中,双手合十默默许着愿。少女的侧脸恬静美好,那双白嫩的手倒一点不像会沾血的模样。
“白姑娘不许愿吗?”她含着得体的笑,端得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我摆了摆手,婉拒道:“我没什么心愿,还是和师兄去猜灯谜吧。”
她亲昵地要来拉我的手,如同街上相伴牵着的女子一样,我条件反射握住了身边人的,拉了拉他,“师兄,你陪我去那边吧。”
宽大的袖子掩下,遮住了相握的手,师兄在暗处使劲儿捏了捏我,面上却平淡地同明家兄妹说着话:“明小姐和明公子一同来吧。”
明笙含着笑跟上,明瑶跟在他身侧,一个清润一个柔美,若不是兄妹,倒真是一对佳人。
“师兄,为何要他们跟上?”我用神识同他讲着话。
“不跟着,如何知道她此趟的目的。”
“今日人这么多,或许只是想以此来打消我们的顾虑?”
“人多下手才能隐藏她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乖乖牵着他的手。
“那个,师兄?”
“怎么?”
他低头看我,影子将我笼在其中,我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有一点点跟不上。”
言罢,他眼里像粹上一层星光,唇边绽开笑意:“长得不高还腿短,师妹,你吃的饭吃哪里去了?”
“师兄,这叫可爱,你不懂。”我气恼地瞪着他。
“师妹你看。”他无视我的视线,撇了眼路边正转圈追自己尾巴咬的白狗,“这小狗也挺可爱。”
“……”
拿动物和我比,有他这样的吗?
幼稚!无趣!直男癌!
活该现在还没得到师傅的爱!
19.
很显然,在师兄聪明的头脑面前,猜谜仿佛变成了他的耍帅现场。老板不甘心地取下最高处的兔子花灯,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小郎君,我这最后一道灯谜,三年来,从未有人解开过。”
我有些惊讶,转头看向明笙:“明公子也未解开?”
他淡淡摇了摇头:“小生不才。”
此言一出,再看师兄便觉得他全身闪着光,这难道就是主角光环?
“师兄好厉害。”我盯着他手里的兔子灯移不开眼,“这兔子灯也和师兄一样好看。”
他却仿佛没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将灯提到我触不到的地方仔细观摩,流光打在他脸上,留下一簇簇光斑。
“确实好看。”他勾唇一笑,不急不缓转着灯。
难道不给我吗?这么女孩子气的东西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气质,啊喂!
“师兄,你猜灯谜一定累了吧。”我扯了扯他另外一边手,讨好式地给他锤了锤。
“嗯,确实有点累。”他缓缓将灯放了下来,摆在我面前,“那这花灯师妹帮我提着吧。”
灯光笼着他的脸,恍如一场朦胧春雨一般。
我冲他一笑:“师兄,你真好。”
他转过头,胡乱将灯塞到我怀里,“还不接过去,我手都酸了。”
“好的!”我小心地接过,将灯转了两圈。
-
花街上,俊秀郎君低头看去,少女提着花灯,与他相视一笑,烟火升空,绽在身后,如画卷一般。
明瑶静静注视这一切,又将一旁男子的落寞尽收眼底,眼里一片寒意。
“哥哥可是喜欢这白稚?”她沉声问道。
明笙微微皱眉:“阿瑶,不可无礼。”
言罢,她又是不曾问过先前的话,俏皮道:“我只是觉得白姑娘很是招人喜爱,想同她做朋友,自然希望哥哥能支持我。”
“你交友我不反对,只是她同寻常贵女不同。”明笙淡淡地看着她,客气疏离,“你若真心想同她相交,便需真诚。”
明瑶望着少女的背影,点了点头,一脸幽深:“那是自然。”
烟火燃尽,街上的情绪到了高潮,人声鼎沸中,她一步一步走向前去,自然地拉起少女的手:“白姑娘,我们一同去脂香阁逛逛可好?”
20.
逛逛?
逛逛就逛逛,说不准她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一间胭脂铺子,这明瑶前两天才去过,今日又要去,或许里面就藏着真相。
我表面上点了同意,暗地里用神识同师兄交流着:
“师兄,你上次去脂香阁可曾瞧出什么异样?”
“有些奇怪,但追踪不到失踪人的气息。此地脂粉味重,确实是个适合掩藏的好地方。”
“这地方恐怕与她息息相关,若、若她杀了所有人……”
“量力而为,她特意请你同往,目的或许在你。跟紧我,切勿离我太远。”
“师兄,那我还是牵着你吧,我有点害怕。”
我将手塞进他掌心,用眼神央求着他。他好笑地看着我,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却微微蜷起,将我的手包在了其中。
“师妹,因公徇私可不好。”
“听不到听不到。”
我摇了摇头,才不管他。
行至门前,明笙同我们暂时告别,去一旁的店铺买笔墨。
明瑶走在我身侧,亲昵地挽着我的手。显然,这楼中的女子与她颇熟,颔首行礼后,便不再上前来接待。
脂香阁内里笼着层层轻纱,轻纱飘扬便扬起一阵花香气,不愧是姑苏城中有名的脂粉铺子。
她极为细心向我介绍着,从胭脂水粉到口脂青黛,品类齐全,应有尽有。陶瓷打造的外壳也颇为精美,足以吸引女郎的视线。
我心不在焉,因为来来往往打趣的目光太过强烈,让人无法忽视。路过的女子皆盯着我和师兄相牵的手,掩着帕子偷笑。
我涨红了脸,诠释着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抬眼看向师兄,却见他眉头紧锁,目视前方,一片寒意。
师兄……好像生气了?
大概是吧。
我默默松开了手,换成揪住他的袖子,乖巧站在他身侧。
21.
“白姑娘,这胭脂很适合你,看看?”明瑶将一个盒子摆在我面前,含笑示意着。
我就着她的手看了两眼,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她收过胭脂,一脸惊喜:“你若是喜欢,我买下来送你如何?”
“我、我想同你做朋友。”说完,她羞赧地低下头,颇有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
我礼貌的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师傅曾教导我,不可随意收礼。”
她瞬间沉了声,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哦?是吗……”
声音幽深,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错愕地看着她,这女子变脸的速度怎么比六月天还快。
等等,我预感不妙,心下没由来几分紧张,补救道:“若明姑娘喜欢,我买来送给你如何?这样我们也算朋友啦。”
我一边笑着观察她的动作,一边慌张地去抓师兄的手,却直接抓了个空。
嗯?
人呢?!
我环绕四周,身边哪里还有师兄的身影,或者说,哪里还有人的身影!一切像被清空了一般,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就连空中的轻纱也停止了飘动。
胸口的法器开始躁动,透过衣服发出丝丝金光……
此时,明瑶的声音幽幽若若打在我耳侧,掀起一阵凉风:“没关系,不做朋友也可以。”
说完,她的手轻轻一挥,四周的景物开始坍塌,冒出森森黑气,原本花香四溢的铺子变得腐朽不堪,木屑在空中飘散,地面上逐渐浮起一层腥臭的水,将人慢慢包围。
她陷在一片混沌之中,缓缓抬起了头,面上扭曲着,勾出一个诡异的笑,一步一步走向我。
“白稚,杀了你,我便能成为你了。”
我拿出金铃捏在手中,慢慢退着,试图拖延时间:“若我没猜错,明瑶应当也不是你本体。”
她冷笑一声:“还算你聪明,我以为你只会跟在你那师兄后面,做一个无用草包。”
“……”
我、我忍!
“明瑶,你若是为了明笙大可不必如此,更不该伤那么多人。”
“哦?你如何看出我是为了明笙?”她笑得如鬼魅,全然没有了从前羞赧的模样。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更何况你破坏了他的婚事,显然光是明家几人失踪不足以让人往鬼神上联想,于是你便到姑苏城中滋事,将事情闹大。”
她点了点,似乎颇为满意我的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确实有几分喜欢明笙。”
“但,不全对。”明瑶脸上阴侧的笑越咧越大,四肢正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尊躯壳里钻出,“好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在你临死前,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吧。”
话音刚落,一团黑气从她头上升起,逐渐凝聚。
不好!这恐怕是她的本体!
我掏出一沓符纸向她拍去,但符纸刚接触到那团黑气便燃成灰烬。
“你、你究竟把那些人如何了?”
“如何了?自然是将他们的骨灰掺到了香粉里,做成胭脂了。”黑雾里的声音凄厉尖细,听上去竟像个孩童!
我忍住心中的惧意,将一堆法器净数往黑雾里砸,金光四起,她凄厉地叫着。黑雾散去,露出的东西令我瞬间跌坐在地。
那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或者说是一个未成型的婴儿,连着胎盘,一片血红,有些地方已经腐烂,红里发着白,同四周的水发出一般的恶臭。
“白稚,这就受不了了?”她恨得咬牙切齿,我却难懂她这突如其来的恨意。
“我、我师兄呢?”我红着眼问她。
“死了。”她开始咯咯直笑。
死了?
我都还没嫁给他,你给我说死了?
鹌鹑做久了,你真当我是弱鸡?
我捏住金铃,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毕生积攒的脏话冲她吼道:“泥妹,你才要死了!”
所有符纸飞向空中,飒飒作响,我双手结印凝成金圈,金圈携着符咒向她打去,胸前的金铃兴奋地摆动,发出阵阵金光。
“明瑶”接下一击,周身被灼烧了一半,滋滋散发着热气,模样更加恶心。
“没用的。”
金光散去后,她的肉身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你在娘胎里便斗不过我,这么多年依旧斗不过!”
她在说什么?
我紧紧皱着眉,将铃铛攥在手中,指尖因用力变得惨白。
“白稚,你又怎么能忘了我!”她凄厉地叫着,飞身到我面前,那张不算脸的脸上全是恨意。
21.
十六前,姑苏城中来了位白衣翩翩的少年,彼时他意气风发,正是满腔热血之时。一路行来,收妖惩恶,小有名气。
一日,城中的碧湖突然惊雷炸起,掀起轩然大波,竟是有一只百年水祟作怪。
少年执剑而战,奈何水祟纠缠不休,法力高强,最后虽平了这场风波,却也重伤昏迷,被当时还年轻的明家公子明惊羽所救,如此便欠下了救命的恩情。
届时,姑苏城中有两大世家,一是明惊羽所在的明家,二便是有名的书香门第白家。两家世代交好,又正巧各自的夫人有了身孕,便约定若是一男一女就结成娃娃亲。
但白府的夫人从怀孕后便日日做噩梦,医者看了无数,安魂香也从未停过,却是无用。只有少年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他指着白夫人的肚子说:“两胎争食,怕是会生出妖孽。”
他长剑一指,便将这妖孽诛杀在了胎中,只留下肚中另外一个弱小的婴孩。人人皆认为此事就此翻篇,白夫人也不再噩梦缠身。
谁曾想到了生产那日,白府血光冲天,白夫人忍着巨痛,生下了一名孱弱的女婴,还生下了一坨不明形状的烂肉,她当即被这东西吓得昏死过去。
烂肉便是被少年当初诛杀在胎中的妖孽,少年元气受损,竟未将它祛除干净。它带着怨气而生,出世便要见血,不仅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还将整个屋子的稳婆尽数杀光。
少年赶到之时,白府已被它屠了满门,它在一片血光中,正张开嘴,欲吞噬那刚出生的幼婴……
-
“所以,你做这些事便是为了引我师傅前来,或者说是为了我?”我被它打翻在地,呕出一片血来。
“白稚,若没有他,我十六年前便吞了你,不,或许在娘胎里,你便是我腹中之物。”
“你师傅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竟然还留着一口气,修炼到现在,自从知道明家有你师傅的玉牌,我便开始筹划一切,我要杀了他,也要杀了你!”
“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明笙,还有你那个宠爱你的师兄。等我占了你的身体,你说,你那师兄会不会如同爱你一般爱我?”
它尖声笑着,全是得意。
我强忍住泪意,师兄怎么能被它这个丑东西染指!
“丑东西,别不要脸了,师兄才不会喜欢你。”我撑起身子,努力搜索着师兄的神识,却依旧一无所获。
看来这个地方被它下了结界,外人难以察觉,里面的人也无法对外传递消息。
“所以,在你占据我身体之前,我一定先打死你。”藏在身后的手默默施法,被打落的金铃从地上飘起,逐渐变大……
就是现在!
我闪身飞去,金铃瞬间膨胀成一口大钟的大小,从天扣下,将我罩在了其中。
“想不到吧,大姐。”法力已经用尽,我瘫倒在地,气虚地笑着,“有本事你过来啊,略略略。”
它终于急了,不停用身体撞着外壁。
“白稚,别得意太早,不过是暂时将你的死期延后罢了。”
我被它撞得快要散架,神识也变得不太清醒。
后悔了,真的,没有好好修炼是我的错。
昏迷前,我仿佛看见师兄那张臭屁的脸,晃来晃去,仿佛听见他骂我:“白稚,白痴,是不是叫过你好好修炼了。”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松香,有些清冽、很是好闻……
等等,我怎么能闻到松香味!
我一个鲤鱼打挺,垂死梦中惊坐起,听到了师兄熟悉的嗓音:
“师妹!白稚!”
我艰难地睁眼,楚霁正半搂着我的身子,金钟已被它撞碎,丑东西被剑插在地上,正扭动着身子,极力挣扎着。
我含着一包眼泪,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师兄……”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动作小心又温柔。
“我没有好好修炼的。”
“嗯。”
“它长得好丑。”
“嗯。”
那种眩晕感又逐渐涌了上来,我死死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努力道:“师兄,我好困,是不是要凉了。”
他动作一顿,而后将我搂得更紧,“不会,师妹睡吧,我会叫醒你。”
“好,师兄记得、记得……”
叫醒我……
但我再也支撑不住眼皮的重力,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啊,我的小铃铛!忘了让师兄替我捡回去。
22.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窗外的雷声阵阵,我惊醒过来。黑夜里一阵阵惨白的光闪过,我拉紧被子,冒出一片冷汗来。
我害怕打雷,因为上辈子是被雷劈过来的,那种濒死感,如同潮水一般将我紧紧裹住,那团烂肉仿佛还在闪电里冲我嘻笑,我哭出声,喉咙里呜咽一片。
“师兄?师兄?”
床帘被人掀起,正是师兄那张担忧的脸。我连滚带爬扑向他,紧紧把头扎进他怀里。他双手替我捂住耳朵,下巴抵住我的头,一个安全又温暖的姿势。
自从有了一些修为,每每这种时候,我便能用法术屏蔽自己的五感,是以很多年来,我都不再这样。
“师妹,别怕。”
他低声哄着,也有很多年,不曾对我这么温柔。
于是,我得寸进尺了,趁着雷声小了一些,拉住他的手往床上扯。
“师兄,你抱着我睡吧,像以前那样。”
我已经做好被他一顿暴揍的准备了,为了防止他下手太狠,又带着略带乞求地望着他:“师兄,我浑身都痛,你别骂我。”
他微微愣住,眼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怒火,反而全是错愕。
我又扯了扯他的手,这次却轻而易举地把他捞到了床上,空隙间,小心翼翼去看他的脸色,却见他一脸茫然,耳垂微红,像个……纯情少年的模样?
又是一阵惊雷炸起,我吓得躲进被子里,他终于像是想通了一般,叹了口气,连同被子将我搂紧怀里,轻轻拍着:
“睡吧,别怕。”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被揍了一顿,师兄还能哄我睡觉,这种体验,不亏不亏,我的身心仿佛都得到了升华,灵魂都得到了净化,雷声都没那么可怕。
若不是心跳太快,我一定开始做梦了,做关于我和师兄从青梅竹马到携手同行到白头到老的梦,这一刻,我发誓,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捂住嘴在被子里偷笑,却被师兄隔着被子一掌拍在脑袋上,不轻不重:“还不睡?”
我翻了个身,小声嘟囔着:“师妹睡着了,师妹听不到。”
他轻笑一声,捞过我的身子,拥着后背,一阵阵暖意隔着被子传来,让他原本冷冽的声音都暖了几分:“好,白稚这头猪睡着了。”
我偷偷哼了一声,却听见他又说:“200斤的猪就是不一样,睡觉都带响。”
??
有这么对病号的吗?气死人咧!
我堵住耳朵,一屁股怼到他肚子上,却被他用手紧紧拴住,再也动弹不得。
“好了,白稚要睡了。”他隔着被子轻轻在我耳边哄着,声音温柔,得像夜晚专门来勾人的妖精一样。
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我的脸一片滚烫,心跳骤响着,若没有窗外的雷声,我的心意定然袒露在他耳边。
白稚!淡定!
我捂住自己的心脏,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冲动地开口:
“师兄,我……”
“师兄睡着了,师兄听不到。”他打断我的话,小声呢喃着,像是真的困极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他这句话瞬间打落谷底,蔫巴了下去。我气恼地闭上眼,靠在他怀里,不再逼逼。
狗师兄,故意的!
下次不会让你躲过去了!
23.
夜里的事儿像一场梦,醒来身边没有了师兄的身影。
我的伤在床上又躺了两日才养好,期间明家老太和明笙来探望过一趟,问起明瑶,皆摇头叹气。
明瑶被附身太久,醒来也神志不清,终日混沌,恐怕以后都只能在闺中将养。
楚霁收了那只小鬼,将她斩在剑下,据说她死前还发下毒咒,鬼气在脂香阁上空飘荡了好几日,寺庙里的圣僧全部出动,超度了三天三夜,才堪堪消散。
而师兄……
自从那天晚上后,整整两天没来看我!
我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他,却见他房间空空,全然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跑着去找明笙,心里全是焦急,明笙见此了然道:“白姑娘,楚公子没事。”
“那他人呢?怎么不在明府?”
他一脸踌躇,似乎在思量,最后叹道:“厉鬼最后在他身上留了一身怨气,怨气太重又带着毒咒,他呆在你身边恐怕伤到你,便随高僧一同回寺里静修了。”
“他只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外出,少则三天,多则半月,一定回来接你,嘱咐你安心在明府养伤。”
我红了眼,紧紧抓住衣摆,明笙的话还落在耳边:
“其实楚公子早就该去了,却一直守到你醒来,才……”
“抱歉,明公子,可劳烦你告诉我,那寺庙在何处?”我哽咽着问道,只恨那夜没有发现师兄的异常。
明笙无奈地看着我,似乎早就知道我的打算,他将我领到一道拱门处,门外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轻轻挥着鞭,显然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我感激地向他行礼:“谢谢。”
他温柔一笑,一如初见时的春风拂面般,轻轻颔首:“去吧。”
少女翻身上车,车夫策马而去,在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声响中,明笙驻足而立,他想起初遇时那惊鸿一瞥,想起她笨拙安慰的话,又想起那捉弄人般消逝而去的姻缘,最后停留在乞巧节上,相视而笑的身影。
一对璧人,他拿什么去争?
马车消失不见,白衣郎君收住目光,摇了摇头,释然一笑。
24.
隐山寺确实隐于深山之中,为表虔诚,信徒需爬过三千道阶梯,才能抵达,于是这一路,便不兴车马。车夫将我放在山中,驾车离去。
未曾想修行如此懒惰的我,也能一步两阶,向山上飞奔而去,石阶旁的紫薇花被衣摆打落了一地,随风飘散。
寺庙的尖顶逐渐出现在石阶尽头,一青衣小僧正拿着大扫帚在门前缓缓扫着。
我跌坐在最后一阶石板上,痛得满头大汗,压碎的落花花汁在白色衣袍上沁染开来,一片狼狈。
小僧摇了摇头,淡道:“施主,请随我来。”
我呆愣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青衣小僧捏着佛珠,走在前方。
我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喧哗,只能小声道:“请问,我们要去哪儿?”
他步伐不急不缓:“自然是去施主想去之地。”
一片竹林映入眼帘来,凉意随着清风往外扑去,竹林深处有一方未打磨的青石,师兄正穿着一身中衣,端坐在上方,周身黑气被青石吸收着,渐渐淡去。
我没出息地抽了抽鼻子,滚出一大包泪来。
小僧示意地摇头:“阿弥陀佛,施主静候此处,日沉后,他自会醒来。”
说完,他转了转佛珠,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好似这世间痴嗔都与他无关。
25.
日暮西沉时,我已经爬上树摘了一兜小桃子,隐山寺不愧是块风水宝地,那树上的小桃子又粉又嫩,和师傅种的有得一拼了。
我蹲坐在小竹林旁,用丝帕清理桃子的表面,师兄身上的黑气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青色,像要和这林子融为一体一般。
突然他周身气息散去,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奔向他身边,身上的桃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师兄?”我立在身边小心翼翼地唤着他。
他缓缓睁开了眼,眼里清明一片,见到我后却紧紧皱起了眉。
“你怎么……”
他话没说完,我一个狗扑到他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兄,都怪我不好,你明明身体不好,我都没发现。我这次回去一定会好好修炼的,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捧住他的脸,仔细观摩了一阵,见他没什么大碍,才红着眼,哭哭唧唧地又把他揉进了怀里。
“还、还是那个狗子,还好没死。”
我有些语无伦次,师兄却一把捏住了我的后颈,往后提,“白稚,你伤好了?就乱跑!我不说了会来接你吗?”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我又扑了回去,紧紧圈住他的腰,把眼泪全抹在了他衣服上。
“你要是来不了了怎么办,万一你来不了……”我哽住了声音,在他怀里呜咽。
他将我拉开,嗤笑一声:“区区一个小鬼,还伤不到我,你如此瞧不起你师兄?”
他无所谓的笑着,恣意倦懒,我却更加心疼他了,“我就是担心你。”
他弹了弹我的额头,终于柔了神色:“好了,我死不了的,别哭了,嗯?”
“不要,你都不知道,你两天不在,我可想你了。”我皱了皱鼻子,一脸委屈,“还有,我刚刚跑上来的,一身疼死我了。”
“还有,还有,我刚刚给你摘了桃子,还给你擦干净了,可是全部掉地上了……”我的脸皱成了包子,抽嗒着肩,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他啰嗦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师兄低头含着笑,用指腹轻轻替我擦着脸上的泪水,声音无奈又温柔:“喂,白稚,你怎么话这么多。”
“不、不知道,你觉得我烦了?”我红着眼瞪着他。
“噗。”他轻笑一声,将我搂进怀里,“不烦,反而很可爱。”
我傲娇地红了脸,闷声道:“师兄,我真的很想你。”
他将头靠在我肩上,蛊惑一般在我耳边回了声:“嗯。”
我的爪子揪住了他腰侧,有些别扭:“师兄,你不想我吗?”
他又用极小的气声,像是压抑着般,回道:“想。”
师兄怕不是千年狐狸精变的吧,他温柔地在我耳边说着话,实在犯规了啊!
我一时冲动,有点上头,嘴巴比脑子先动,喊了出来:“那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说完,如被雷劈,我愣在原地,心脏快得像要跳出来一般,又后害地缩进他怀里,头埋得像个鹌鹑。
他身上有些烫,和我的脸一样。
竹林里光线昏暗,风吹得叶子沙沙作响,夕阳穿过枝叶,染红了少年的侧脸。他眸子里映着光,情绪翻涌。
半晌后,他从怀里捧起我早已有着退缩和后怕的脸,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师妹,你对我图谋不轨。”
我不敢再听下面的话,耷拉下头,回避他的目光。他却不准我逃避,硬生生凑近了些。
“还记得要满足我三个愿望吗?”
我小声嗯了一声,严重怀疑他第一个愿望就是让我别痴心妄想。
他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一个愿望是,希望师妹别再这么笨,什么时候变聪明一些。”
?
骂我笨?人身攻击?
我捏紧了拳头,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忍住笑意,又打趣道:“我第二个愿望是,希望师妹能快点成长,别再天天把师傅放在嘴上。”
?
诬赖!诽谤!
我什么时候天天把师傅放在嘴上了?
我侧过头,赌气地闭上眼,不想看到他!
他却用手轻轻揉着我的脸,放柔了声音:“师妹不想知道我第三个愿望吗?”
气死我了,含沙射影内涵了我,还想逗我,我闭着眼骂骂咧咧:“狗师兄,不就是想让我癞蛤蟆别吃天鹅肉,别一天天……”
突然,唇上贴上来一片凉,带着他身上独特的冷松香,未出口话全被他堵在了喉咙里,我震惊地瞪大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睫毛很长,轻轻颤着,都快扫到我脸上。
心跳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像是察觉到般用手覆住了我的眼,唇上的温度由凉变成烫。
半晌后,他往后退开了,将冒着热气的我捞进怀中,轻轻揉着我的脑袋,声音有着哑:“我第三个愿望就是,希望师妹喜欢我,就如同我喜欢你那样。”
!!
救命呀!真的吗!!!
我、我、我、原地360度螺旋升天三级跳!
“喜欢!喜欢!我满足你!”我拔出自己的小脑袋,一脸红光,捣蒜般使劲儿点着头。
他低笑着,用头抵住我的:“白痴,小点声,这可是在寺庙。”
我瞬间怂了,捂住自己的嘴,心虚地打量着四周,竹林幽深,还好这个地方比较隐蔽,都没有人。
“好的,师兄,那我悄悄告诉你,我超级喜欢你!”我放低了音量,贴近他耳边
他捏住我的脸,好笑道:“知道了。”
“那你呢!你不说你也喜欢我吗?”
用拳头威胁他,并扬起下巴。
他冷漠地拒绝,一脸高傲:“不要,我说过了。”
“可是我说了三遍诶!”
“因为你傻。”
“你再说一遍?”
“白稚最傻。”
“啊,我哭给你看!”
“哭?好,我看着你哭。”
“……”
“楚霁!绝交!”
−
【番外1】
我五岁那年,无嵇山上外出历练的仙长回来了,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但永远温润浅笑的脸上却少了几分坚毅,仿佛什么破碎了一般。
他手上抱着一个婴儿,或许是捡来的?或许是救下的?总归那一刻我羡慕她,我也自小没了父母,被仙长从狼嘴救下的那一刻,他宛如神邸,可他也没有收留我,只是抱歉地笑了笑,替我寻了个好人家。
他走后,我便偷偷跑了出来,跟到了无嵇山下,在这里,同一群流浪儿捡拾草根,跟着门外汉认真修炼,指望到了年岁,便能通过门试去山上寻他。
可那一次,他刚进山没多久,便抱着那女婴又出来了,彼时我正在一颗树下挥着小剑,他走过来挑了几个动作告诉我不对。我看着他悲戚的脸色,便知道他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于是,我跪在他面前,求他收我为徒,他犹豫着,最后点了点头应下,就此,他终于成了我的师傅,那个奶团子便成了我的师妹。
奶团子不会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抱着她,她一见我便傻笑,小小一只,瘦弱得可怜。有一次我拿羊奶喂她,她不知为何呕了出来,吐了我一身。从那以后,我便不太喜欢抱她了。
我给她做了个小竹筐,练剑时便将她放在竹筐中,她每每都喜欢仰着个小脸望着我,挥动着两只小手。我不懂她为何如此喜欢看我,黏人得紧,直到她十月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好漂亮。”
“……”
她一定是被什么鬼怪附身了,我抱着她去寻师傅,谁曾想,她乖乖窝在师傅怀里,愣是不再说话。
“楚霁,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因为从那日起,她的小声嘀咕便无时不在。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怀疑,拿剑指着她,问她是何方妖孽。她眼睛一红,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她慢慢长大,黏人的程度只增不减,困了、饿了、要哭了,便双手一展,要我抱她。她贯是害怕打雷,每每这个时候,便要同我窝在一张床上,软趴趴的蜷在我怀里,还非要我将手圈住她。
天知道,这奶团子有多烦人,还爱奶呼呼地唤师兄。可她跑去黏师傅后,我恨得只想在她脸上咬一口。
我十岁那年,她便开始修炼,开始整日把师傅挂在嘴边,开始不再黏着我,打雷也不同我睡了。她偶尔打着怪异的目光在我和师傅之间流连,开始说些奇怪的话。
“师兄呀,你胆子还真大。就是吧,好像年龄差的有点多哦。”
?
我听得莫名其妙,连同这些天她的转变,一时气闷,第一次凶了她:“白稚,你真烦!”
她却将小爪子放在我头上摸了两把,了然又乖巧地哄着:“我们可怜的小楚霁,你以后会心想事成的。”
心想事成?我只想她同往日那般黏着我,蹬着个小短腿追在我身后,累了就张开手,要我抱她。
我不想她长大,一点也不。
【番外2】
我十五岁那年,便要开始下山历练了。奶团子也长成了一个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越发动人。
我走那天,她揪住我的袖子哭哭唧唧,说一定要想她,说要给她带好吃的,还要给她买漂亮衣服,可是就是不说,她也会想我。
于是,我扯下她的小爪子,冷气道:“想你能当饭吃?”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后来,我在外这么些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想念真的能当饭吃。天凉了,便想她有没有加衣服,夜深了,便想她有没有踢被子,万家灯火亮起时,我想她有没有在吃饭,有没有在想我。
或许因为她是我养大,或许我把她当妹妹疼了,总归她是我的,要黏也只能黏我一个。
于是,那次回山,我买了个小铃铛挂在了她手上。她每每走路时,一响一响,就好像在昭示她是我的一样。
她逐渐长大,似乎越发好看,山下的女子都不及她的风光。但撒娇的样子还是像小时候一般,于是她央着我时,我便想起我怀中那个小团子,便什么都答应她了。
十九岁那年,我再次外出历练,碰上了一群狐妖,她们脱光了衣服在我面前扭动,我趁机挥剑斩断了她们的尾巴。我觉得她们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