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杀嫂,为什么要先扯开她的胸衣,多此一举还是另有深意?
看了一圈,回答已经非常精彩了。我补充一个不太被注意的点:这是杀牲口的杀法。
武松杀嫂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推敲。
杀人之前,他念了一句话:
哥哥灵魂不远,兄弟武二与你报仇雪恨。
说完他还让旁边的士兵帮他把纸钱点着。
也就是说,他是怀着愤恨和虔诚做这件事的。是以祭祀的仪式杀人。
内心有着无比的沉痛之情。
一定要看清楚这个细节,他不是简单的杀人,他是要祭祀武大郎,告慰他的冤魂。
此时此刻的武松,眼睛里只有祭品。潘金莲她们的心肝五脏就是祭品。
杀嫂的过程,有好几个点值得细品。
其一是“脑揪倒来”。
这个点最容易被忽略。老版本杀嫂通过镜头遮挡看不清细节,但隐约可见是面对面杀的潘金莲。
新版《水浒传》陈龙的武松杀嫂,潘金莲眼睛看着武松在挣扎中被杀。
实际上两者都属于大错特错。导演完全没有理解到这一章节的细腻。
他们忽视了“脑揪倒来”。
接下来就是我的独家解读了,这是很少人能看到的。
一开始武松是让王婆和潘金莲跪在武大郎灵前的。两人跪着,面向灵位,背对武松。
武松说完话,潘金莲见势不妙,却待要叫,准备呼救武松要杀人了。
被武松先行一步“脑揪倒来”。
什么意思呢?
当时潘金莲跪着,胸腔正挺起要发声,武松误以为他要跑,赶紧抓着头发,往后面倒揪过来。
其实就是双膝仍然跪地,身子后仰,望天而屈的姿势。
人一后仰,双手习惯性保护自己,做了后撑的手势。
武松顺势用脚踩住了胳膊。
看到没有,这是一连串的动作。
潘金莲挺胸腔,武松揪后脑勺。潘金莲冷不丁被倒揪,以手撑地。武松刚好踩住胳膊。
于是潘金莲就保持了一个被折叠的姿态,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她的身体没地方借力,所以只能彻底任武松宰割。
把四肢定住,仰翻起来动刀。这其实是单人杀羊杀狗的一种手法。当然实际操作可能比这要稍微复杂一些,需要借助一个工具,把牲口的后脚卡住让它不能动弹。然后掰住前腿,咔嚓就是一刀。
有些屠宰场,杀兔子也是这样杀的。或者绑住脚,倒吊着,捉住前肢随便进刀,一个道理。
潘金莲此时的姿势,就是一个仰翻过来,被定了四肢的牲口。
杀起来是不会有任何情面的。
这个“扯”字用得非常妙。
扯显示出动作非常快,非常猛,丝毫不停,反应出武松一点时间都不留,要快点把心肝五脏取出来。用热的,完整的五脏祭祀他哥哥。
从可杀性来说,连着衣服捅也是可以的。但是不一定得到完整的滚烫的内脏。
他要用现剥的热心热肝祭祀哥哥的阴魂,就得又快又准。
所以猛烈扯开衣服,找准位置。
扯字体现了目的的明确果敢,也和前面祭祀的念头,揪倒的细节呼应。
潘金莲挣扎不了,被他剖了胸,五脏齐出。
这时候有个更绝妙的词“斡”。
武松双手去斡开胸脯,取出心肝五脏,供在灵前。
斡,就是旋的意思。
所谓斡开胸脯,就是两手交错,旋挤开刀口,像捧花一样把潘金莲的心肝五脏捧出来,捧到武大郎的灵前。
他对哥哥是多虔诚,多不舍啊,才能这样小心,生怕剜碎了一点,解不了哥哥的冤和怨。
斡字把武松对哥哥一生的爱都包在里面了,堪称神字。
取完了心,潘金莲的这一副肮脏的身体,可就不必再有丝毫投鼠忌器。所以手起刀落,一刀割头。
武松杀嫂,从说话的祭词,到起手的动作顺序,无不是饱含了对哥哥莫大的爱,为了消他的怨,让他地下安心,他用杀牲口一样的信念和手法,做掉了潘金莲。
读之有味,咀之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