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嫁给了我的死对头”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全文完结+男主视角番外)
我嫁给了我的死对头后,他的纨绔人设崩了,
会害羞,会很害羞,亲一下就脸红的那种。
我总是偷偷地亲他,以此来续命,
但没想到竟会被他当场抓包。
——
我是李小凝,当今吏部侍郎之女,
而我的死对头傅子青,是当今吏部尚书之子,
他自幼就仗着他父亲官高一职欺负我,
而我就仗着他父亲会揍他,扯他裤子。
我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在我大病一场需要生辰八字较硬的男子冲喜之时,
他却站出来,说要与我成亲。
大婚之日,他见我只剩下半条命,就大发慈悲让我睡床,他打地铺。
这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我只记得在迷糊之际,有道声音告诉我,
“若想活下去,就靠傅子青的吻续命。”
我将信将疑地照做,病果然好了。
但距离大婚那日已有两个月,我突然感觉我的手有些虚幻,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烟而散一般,
不行,我得赶紧找傅子青才可。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在书房呢。”
我浅浅点头就没再多说,他一夜未归,定是去寻他那些个莺莺燕燕,
这人向来是个纨绔子弟,京城所有的风月场所他都去过,还为名震京城的花魁娘子一掷千金,
我本以为他不会成亲的,没想到竟会娶了我。
等上些会功夫,我方动身往书房去,
从窗外瞥见榻上那道身影,我不禁紧张起来,毕竟上次可是在黑夜中,而且他深睡,
现在他不过是闭着眼,不知是否已进入梦乡。
我在书房外又等上一会才蹑手蹑脚推门而入,酒香弥漫,他的脸颊亦是通红,定是被那帮心肝宝贝灌的神志不清。
不过对于我来说,刚刚好。
我快步走到榻边,伏身凑到他的跟前,正要往下亲的时候,
一股不适突兀涌上心头,
他这双唇应该亲过不少美娇娘吧?
我想象中的夫君,不是他这样的,
是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正正经经的,
可是这世上,万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我收住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如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唇,抽离时心跳的发慌,
在见到双手重新恢复实感后,我立马提步往外走,这才要打开房门,后头一道声音将我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李小凝,你鬼鬼祟祟作甚?”
“我何时鬼鬼祟祟,我...我...婆母让我知会你一声,明日要到灵山寺求福,我哪知道你睡了。”
没有直面对上傅子青,我的嘴皮子还是很厉害的。
但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快将我的引以为傲戳穿,
“你在慌什么?”
“我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背过身?一紧张就这样,我还不懂你?”
说话之间,他已是站到我的身后,
待我着急转过身来欲要证明之时,猝不及防地撞到他的胸膛,酒香袭鼻又带着胭脂水粉的味道,
我嫌弃地往后退一步,尽量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休息,没别的意思。”
傅子青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随即伏下身凑到我的眼前,将视线落在我的双唇上,
凑近,再凑近,嗅了嗅,就低下头,
我能听到他低低的笑声,但我不知他在笑什么,
紧张和强烈的心跳让我一时难以集中精神去猜测和判断。
“替我更衣。”
“我让小陈进来吧。”
傅子青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傅少夫人,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傅少爷可有记得自己的身份?”
“你这是...”傅子青将我压到门上,眼神直溜溜地盯着我,“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若是日后你寻得佳人,咱俩和离便是。”
“滚。”
他将我松开,背过身去,我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不过说来也是,当初我大病之时,是他可怜的我,
现如今不过两月,我便说和离的话,
这若传出去,无疑对他不好,
“傅子青,我、”
“滚啊!”
滚就滚,我轻轻低喃一声,就识抬举地走出房顺带将门关上。
翌日一早傅家上下就忙活起来,
我特意穿了一件素色衣衫,未料到傅子青也穿了一样的颜色,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竹子香,不过像他这种常年流连于烟花场所之人,与君子竹倒是格格不入。
我在心中浅浅埋汰一番,就上了马车,
车厢内只有我们二人,他许是因昨日之事恼怒不说话,我自然也不好去挑衅。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突兀一急刹,我一个踉跄倒在傅子青的怀中,
他将我护住,“小陈怎么回事?”
“回少爷,前边是白家的马车,白二少爷。”
我稍稍抿住唇,那个白家二少爷正是此前与我们李家议亲的对象......
——
白家二少爷白无尘是礼部侍郎的次子,人长的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是个风评很好的老实人,
也是我心目中的夫君人选,
当初在赏春宴上他一眼相中我,才托他父亲到李家议亲,我们合过八字,是为良配,
两家已在走三书六礼的程序,可我却突发大病,生死存亡之际,他正好在外地,
这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从傅子青的怀中出来,拨开窗帘欲要瞧他是否安好,
“你将帘子弄开小爷我怎么睡?”
“闭上眼睛不就好了。”
“我就不!”
“诶,这哪有人撑着眼睡觉的?蛮不讲理。”
话落,我便被堵在角落,
傅子青凑的很近,仿佛动一动就会触到双唇,
暧昧气息瞬间在这狭小的车厢内蔓延,
我自觉脸上发烫,迫切地将他推开,
可下一秒就被他抓住手,急中又夹杂些许怒意的吻疯狂朝我袭来,
他是疯了吗?
这可是在马车上,万一有人卷开帘子进来怎么办?
我担忧地瞥向车帘,使劲挣脱双手示意他停下,
但他却吻得更凶了。
“不知白二少爷前来可有事?”
我听到白二少爷四字,心登时咯噔咯噔直响,但眼前之人毫不在意,还一步步地要诱我沉沦,
我朝他的下唇咬上一口,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傅子青!”
他停下了,但同时将我一把捞到他的腿上去,双手将我困住,似乎生怕一松开,我就跟白无尘走了一样。
“小爷我与我家夫人正在亲热,白二少若有事,改日来府上拜访便是。”
他说着还伸手晃了晃马车,见我没反应,就重重地掐住我的腰间,
直到我叫出了声才满意地扬起嘴角。
“你、”
我正要恼他,他却泼皮赖脸地再次吻上来,不过与刚才不同,
这个吻很轻,似在诉说着某种情意。
“在下前来,是为刚才白家的马车冒犯来赔罪的,既是如此,那就改日登门拜访,告辞。”
白无尘一走,傅子青便止住了吻,
不曾想他的耳廓竟红的发紫,就连两边脸颊而挂上淡淡的粉色,
他这是在害羞?
应是感受到我目光的注视,他稍稍别过脸,语气全是不满,
“他可不是好人。”
“他怎么、”
“他是有目的接近你的,笨蛋。”
我控制住将他揍一顿的冲动,好声好气地回应道:
“还请傅少爷告知他有什么目的。”
“赏春宴前,他们白家在知州的旁系当了一个小官,弄出了人命,白家免不了会受到影响...”
他的话并未说完,但胜似说完,
我正在思揣白无尘是否有意接近我的时候,
傅子青继续言道:“白无尘在六岁的时候,就已与旁系一表妹定了亲,不过后来他们举家迁至京城,才将此事隐了下去。”
我有些惊讶,心里不是滋味,
但我清楚傅子青这人,没有真凭实据,他是不会凭空捏造的,
我只是对白无尘隐瞒一事不满。
到灵山寺后,傅夫人看着我微微肿起的双唇,又看了眼傅子青,
止不住地捂嘴偷笑,还笑着说要给我们求子。
我只笑笑不说话,他都不曾到我房里来,哪里有子可求?
而且我与他的感情,更加偏向哥们,我们太熟了,熟得像亲人,
自是比不上外边那些美娇娘更能讨他的趣。
不过,今夜他竟到我的房里来。
——
我闻着开门声侧过身,便见傅子青正将门关上。
“你怎么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
傅子青一边脱去羊毛大氅,一边应道:
“这可是傅家,小爷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那你开衣柜拿被褥,我这可没备你打地铺的玩意。”
“开什么玩笑,小爷我打地铺?”
他说着就掀开一角被褥窜进被窝,整个被窝瞬间充盈,似也带来一丝暖意。
“你的脚怎么这么凉?汤婆子怎么也不见放一个?”
“彩儿去弄了,我本就体寒,不碍事。”
“什么不碍事,”他有些恼怒抓起我的脚用手心捂住,暖意自脚底传至全身,还挺舒服的,
“身子不好就要听大夫的话,我瞧你是又怕药苦,跟个小屁孩似的。”
小屁孩?
我才不是小屁孩,那药又黑又苦,喝下去连吃十粒蜜饯果子都止不住苦涩,谁能受得了?
我怄气将脚收回,背过身不理他,
可他却不放弃,见抓不住脚,就干脆用他的脚来夹住我的,
他的脚还真暖,就像个汤婆子似的,
但我偏不想依赖他,他今日提起兴致来,明日或许就会到别的美娇娘处去。
不知为何我的胸腔会升起一股烦闷之气,郁郁不得排解,
我挣开他的束缚,往左侧挪,就想着与他隔开,
可他却像黏皮膏药似的,
我挪一点,他又挪一点,最后直将我逼到墙边,
“李小凝,你还想逃去哪?”
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我竟听出了一丝放纵的味道。
“我才没逃,我就喜欢贴着墙睡,不行吗?”
他立马环住我的腰间,将我往回拉,责怪道:
“你是不是还嫌自己身子不够寒?小爷我给你个选择,要么抱着睡,要么搂着睡,要么做着睡。”
他的尾音勾着蛊惑之意,特属那个做字,
让我有身子发麻的感觉,
“你...你不要脸。”
他笑了,窝在我的脖颈间咯咯地笑,
“李小凝,我可是你夫君,夫妻之间哪有要不要脸的。”
夫君?
这个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
好像他小时候也说过,他说若谁当了我的夫君,那人定是没长眼的,
那他岂不是...
“傅子青,你没长眼。”
他先是一愣,随即好像是想到了,就将手挪到我的痒痒肉处,
“让你揶揄小爷。”
我最是怕痒的,他一挠,我就受不了,硬要踹他,
他直接翻身将我的脚压住,使出全部火力挠我。
我最后实在受不住,只好眨着湿透的眼睫毛求饶,
他停下了,目光专注地盯着我,缓缓往下凑,
我有些局促不安,急忙抓牢床褥,
“少夫人,汤婆子弄好了。”
“滚!”
我有些庆幸彩儿回来,见着傅子青依旧保持着动作,就低声说道:
“我想要汤婆子。”
“要什么要,抱着睡。”
他重新躺下后便侧过身将我抱住,还抱得严严实实的。
次日用早膳的时候,傅夫人的视线饶有兴致地在我和傅子青的脸上溜转,
一边说着要请送子观音,一边又让人安排些补品,说要给我补身子,
我笑着应下,便没多说。
眼下过了立春,该到外头的绣庄去给傅子青做上几套新衣才可,
我带上彩儿朝京中最负盛名的锦筎绣庄去,
不曾想一下马车便遇见从庄内出来的白无尘。
——
我本想离去,但他已经看到我,且迎上前来,我自是不好失了分寸,
“李姑娘。”
“白二公子,我已为人妇,应唤作傅少夫人才是。”
他嘴角的笑容一愣,看向我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
“是,傅少夫人。”
我听出他话语中的哽咽,他当初就是这样骗我的,
一脸深情,语气带着哭腔似无比真诚,
我真傻,还真信了。
“他...对你好吗?”
“子青他、”
“小爷我对自家夫人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傅子青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搂住我的腰肢宣示主权,“别跟个狐狸精似的勾搭我娘子,找你的那定亲的表妹去吧。”
白无尘的脸登时煞白,他看了看傅子青,又将视线转到我脸上,
最后摇头道:“不是的,在下与表妹定亲一事非在下所愿,也早与她说了清楚,她现在与他人说亲,已行三书六礼之事。”
他说的坦诚,目光坚定炽热地看着我,
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我看,
我正要开口回话,可傅子青却先一步将我拉走,
一路上无话,他总是这样,稍有不顺就黑着脸不说话,
我本想与他解释,
白无尘那番话在我心中掀不起任何波澜,
无论真假,都与现在已成人妇的我来说无关紧要,
可他却闭上双眸,还将头歪向另一侧,
我也就抿唇不语,
尚书的儿子了不起吗?我还是尚书的儿媳呢。
回到府上后一连几日他都没到我房里来,
定是去寻外头的那些红颜知己,她们总能讨他欢心,
我幸是没赖上他,才不至于在他阴晴不定间伤心失望。
只不过也不知怎的,我的手隐隐又开始虚幻,
这才几日功夫,频率变高了。
我只好到书房寻他去,
他正撑着脑袋闭眼歇息,案上香炉袅袅飘出竹子香,
我稍踮脚尖走到案边,屏住呼吸俯身,偷偷地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
完事后再慢慢抽离,他的脸在我眼中逐渐清晰,
他长得还真不错,眉骨高,鼻梁高且直,脸上轮廓立体抢眼,
特别是在他扬唇微笑时,痞帅痞帅的,
又加上他的身份,钟情他的女子自是不少,
若不是我遭遇大病,不知他会与谁喜结良缘。
我轻咬住下唇,正要离去之时,便瞧见他的脸颊红了,
这刚才还没红的,难道是我看漏眼了?
我再次凑近,用力地嗅了嗅,也嗅不到酒香,
他没吃酒,难不成是在梦里与哪位美娇娘在颠倒鸾凤?
我正想着,他突然睁开了眼,
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我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抬起背就要往后退,
但因太急,一个踉跄就往后倒,
眼瞧着就要四脚朝天,转瞬间我就被捞到傅子青的腿上坐着,
心虚让我坐立不安,双手也不知该怎么放才好。
“李小凝,你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
“我...我...我是担心你着凉,才想着过来给你送披风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还往榻上放着的披风指去,
来书房之前,我都是会找好理由的,以防被抓包。
傅子青朝榻上瞧上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我脸上,
“李小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我没有!”
我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辩驳,
“你...你的脸才红。”
傅子青左边的眉毛往上扬起,一脸戏谑,
“小爷我刚才也没做梦,怎么会脸红,是不是你对小爷我偷偷做了什么?比如、”
他说着就凑前来,一点点将距离拉近,
“没有!!”
我心虚地别过脸,似乎只要不对上他的视线,他就会不知道,
“哦?是吗?”
他的唇瓣直接贴近我的耳朵,蛊惑的声音直接在我心尖打鼓,
“我还以为你想与小爷我共赴巫山,毕竟小爷我秀、色、可、餐。”
随着餐字收尾,那股酥麻电流方在腰间止住,有点要命,
此处不能久待,要不然,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我...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
我将他推攘开,扒拉着要下地,但很快就被他打横抱起,
“急什么,今夜是花魁之夜,你随小爷我一同去,见识见识。”
他说着就将我放到榻上,随后坐回原位。
这人,还真贱,
他应是想借我的手,迎他心中的花魁入府吧,
先是做小妾,再与我和离将她扶正,
我懂事地点点头,只是不知为何心头闷闷的,不大舒服。
——
华灯初上,我换上小厮的服饰与小陈一同跟在傅子青的身后,
南华楼可是京中第一热闹繁华地,添之今夜是那花魁大选,马车香轿络绎不绝,
来客如织,光影交换,一时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与其他来客不同,傅子青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老鸨亲自迎接,那些跟朵花似的美娇娘就像见着牛粪一样,止不住往上黏,
傅子青丝毫不避讳我这个正室在场,左臂一伸,右臂一张就搭上俩个娇娇儿的肩膀,往二楼去。
原来是喜欢这种会掸丝巾的,
谁还不会掸个丝巾呢?
我的兰花指说来就来,尝试往前掸的时候,
傅子青突然往后看,眸光中闪烁着不解和一丢丢玩味,
我立马摆手扇了扇,“蚊子,没想到这种天气也有蚊子。”
“跟上。”
他只是浅浅撂下二字,就继续往上走。
楼梯不算长,但两侧都站满了人,他们一一与傅子青打招呼,
无非就是一些客套寒暄,追捧拍马屁之类的话术,
但在吵杂声中我听到些与众不同的,
“嘿,那李侍郎可没有收,一整箱黄金条就原封不动退回来。”
“那我们就...”
“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就什么,我剜了眼前边那个不懂事的傅子青,
再要寻回刚才那两人时,他们已经藏在人海中,
李侍郎,我爹,
他们是想托吏部办事,办什么呢?
这种风月场所能听到的消息就是多,不过就是上个楼梯的功夫,
我就知道了哪家公子最快,最短,还有金屋藏娇的事,
这南华楼不错嘛,若添上一碟花生米,我能听上一整天,总比守在府里那一亩三分地强。
傅子青许是看不惯我这副八卦的模样,
走到我身旁提醒道:
“李小凝,安分点。”
“诶,不是你说让我见识见识的吗?这不见,怎么能识?”
最后,我就像小鸡崽一样被傅子青给拎到里头去。
我们坐的是雅间,一进去,傅子青就轻松侧躺着,
两个娇娇儿就一左一右伺候,一个替他捏脚,一个在剥葡萄皮,
一楼参加花魁竞选的美娇娘开始上台演出,瞬间就将我的视线给吸引过去,
“傅少爷,这个葡萄可甜了,吃一个。”
“嗯~真甜。”
我眼角余光注意到傅子青往我这瞅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这嘚瑟的嘴脸远不及下边的小美人吸引人,我连一个小眼神都不肯给他,
可他却不死心,幼稚至极,
越说就越大声,直接将下方的琴声给盖住,还吧唧嘴,
“这葡萄就是甜,很甜,是小爷我吃过最甜的葡萄。”
“甜就甜,你叫什么?!”
话一出,别说那两个娇娇儿神情错愕,就连一楼的来客也被我的怒火给震住,好奇朝上而望,
傅子青的表情玩味,又吃进一颗葡萄,还一嚼一嚼地看着我,
登时,我尴尬了,
“我...我...其实我也想吃。”
“哦~~”
他将哦字拉得很长,听似原来如此,实则根本不信,不过他倒没多为难,让那娇娇儿给我递来,
我看着被剥干净的葡萄,摇手以拒,
“我自己来就行,我、有、手。”
傅子青笑了,不过很快就抿起唇,似笑非笑地往一楼望去,
笑什么笑,就你有嘴是吧?
我不满地往嘴里塞上一颗,
该死,还真甜!
我又赶紧顺了两颗。
此时楼下的欢呼声骤然而起,我闻着声凑到栏杆处,
只见那位抱着琵琶的女子身姿曼妙,杨柳细腰,虽是蒙着面巾,但那双秋波似的双眸欲说还休,
原来她就是名震京城的花魁,如烟姑娘,
想必傅子青是为她而来的,
我偷偷往后瞥一眼,他眸光专注,没错了。
最后这位如烟姑娘还是当选了新的一届花魁,被傅子青千金一掷,请上雅间,
他待她很客气,似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在他的眼中,有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我突觉自己好多余,我着急地往下看去,试图找到吸引我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可台上的人都散了,一楼各人有各人的欢喜,
尽管我专注地盯着下边那两个争吵的男子,强颜欢笑,
但双耳还是不争气地将傅子青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收入耳,
我不想听,强行将思绪拉回,可下一秒又被拉走,
拉扯之间,我感觉有无数根瞧不见的细针往我身上扎,扎的我很冷,
那股寒意是自胸腔而发,冷的我发抖,就连双唇也合不上。
“小李,给小爷我倒酒。”
“还是奴家来吧。”
“不,让她来。”
这话唰地一下激起我的怒意,倒酒是吧,
我走到案边来,强行咽下喉间的哽咽,稍稍握住发抖的手,
随即拎起酒壶一气呵成倒到酒杯里,在傅子青就要接过之时,
直接泼到他的脸上去,
“我不伺候了。”
我摔碎酒杯就往外跑,这刚跑出南华楼就被抓住手,
“李小凝,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
傅子青走到我跟前来,语气坚定道:
“你就是生气了,你就是看不惯我与其他女子在一起,你就是、”
“我没有,”我低下头,鼻尖发酸,“你向来风流,要是遇到、”
“你又想说和离是吧,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就想嫁给白无尘啦?”
“你胡说什么?”我抬起头来,不曾想他的眼眶竟红了。
“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那次他跟你解释的时候,你动心了!若不是我在场,你们就会搂在一起。”
“你瞎说!我不都跟你解释了吗?”
“你何曾解释过?!”
他的语气异常强硬,把我吓了一跳,
“我...”
我好像真的没有解释,
但这...这怎么成了我的不是?刚刚不还是关于我有没有生气这件事吗?
“李小凝,你还是喜欢他。”
他松开我,提步往里边走,他的身影不知为何会有些落寞,
但一想到他今夜会留宿在此,我就不追了。
回到府上,我麻麻溜溜写下和离书,正打算送到他书房等他明日回来签的时候,
房门啪地一下被打开,一身酒气的傅子青踉跄地走了进来。
“你...你来的正好,签了和离书吧。”
“和离书?”傅子青搁下酒瓶子就凑到纸上,“李、小、凝,她是我娘子?那她怎么没唤过我一句夫君,一句也没有。”
他打了一个酒嗝,委屈巴巴地看向我,
我不自在往外头看去,他不也没亲口对我说过娘子嘛,
他继续埋怨道:“她还不关心我,任由我睡在书房,这么冷的天,我的手上都起冻疮了。”
他说着就将手伸到我眼前,待我要抓住看的时候,他收回了,
“她还不碰我,让她更衣都不肯,就是嫌弃我,不喜欢我。”
我的愧疚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眼前的傅子青也顺眼不少,
“你、”
他突兀一个不稳骨碌地坐到地上去,我连忙将他搀起放到椅子上,
可他就是不坐,一直倚着我,
“抱抱~”
“就抱一抱嘛~”
他的语气委屈极了,这弄得好像我不抱他就跟个万恶不赦的人似的,
逼不得已下,我还是环住他的腰,
没想到他倒越发来劲,
“她不喜欢我,看到我和其他女子说话,她都不生气,你说,她是不是喜欢白无尘,想要嫁给他啊?”
他皱着眉,拉着脸,可眼神倒是不大迷糊,
看着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股较真劲,
他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你说呀。”
“不是,你醉了,回去、”
“醉?”他猛地站直,手指着房梁,“老子可是千杯不醉。”
说完,就醉倒在地。
我朝外唤了三声,不见小陈来,就连彩儿也不见踪影,
只好退去他的衣衫将他扶到榻上去。
半夜,我朦胧之中感到一股暖意,尚来不及思考是谁的手时,
肩窝就传来一道低声,带着一丝丝撒娇,
“不要靠近白无尘,他不是好人,好不好?”
我瞬间就想到在南华楼听到的那对话,不知是否与我父亲有关,
于是就想着明日回家一趟,去看看情况。
翌日醒来,傅子青一手两脚全在我身上,这狗男人,难怪我总觉得鬼压床似的,
而和离书在他的怀中,不过我的名字不见了,那个缺口跟狗咬似的,
“怎么和离两个、”
我话都还未说完,傅子青就猛地睁开双眸,
“和什么离?都没和过,怎么离?”
他说着就翻身而上将我困于怀中,雄赳赳,气昂昂的......
——
“李小凝。”
他眸光专注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低沉且有磁性,
与往日的嬉皮笑脸不一样,此刻的他很正经,
但他的呼吸倏而变得沉重,带了一丝丝欲望,这样好像,又不是很正经。
我稍稍咬住下唇,应着嗯嗯,
“李小凝~”
他又唤了声,比刚才的柔了些,
他也将距离给拉近些,
我感受着他轻轻打在我脸上的呼吸,暖暖的,
我有些慌,十指微张将床褥往回抓。
“李、小、凝。”
“你...你...你想干什么?”
他直接凑近,用鼻尖柔柔地刮了刮我的鼻翼,
“你说,我想干什么,嗯?”
他的嗯字意味深长,勾的我心直扑通扑通乱跳,
我下意识将床褥抓牢,
只是...
还挺意外的...
“李小凝!!你一紧张就放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香味自被窝里传出,击碎了刚燃起的暧昧氛围,
“还大蒜味的,你昨夜回来就干吃蒜?”
他在说出大蒜味的时候,我使劲掐住大腿压制住笑意,
睁着大眼睛,摆着无辜的模样,
“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我有些控制不住,又放了一个出来,
“真不是我,我刚才好像压到一只东西,它...它...还在动。”
我适宜地皱起眉头,眨巴着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子青信了,他侧过身就要将被子掀开,
我立马止住,
“你这么弄,它受惊就会跑的,你钻进被窝里瞧瞧,凭着你的聪明,一定能将它抓住的。”
“你当小爷我傻,这味道都熏到外头来,里边不知会有多臭,哦~你是故意、”
“傅哥哥~”
傅子青往被窝里钻了,
我得意地笑了,脸上大抵写着奸计得逞四个字。
“李小凝!还说不是你??”
我二话不说坐起身就将他按住,
这王八蛋,让你嘚瑟,让我看你找美娇娘,还让我给你倒酒,活该。
“李小凝,你松开。”
“就不。”
“李小凝,你死定了。”
“嗯嗯,我死定了。”
刚一话落,他就一个猛虎翻身将被子弄下床,反扑到我眼前来,
“你,是不是死定了?”
我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吓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突然间,唇上一暖,
“还嘚不嘚瑟?”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可紧接着又是一吻,
“还说不说和离?”
我稍稍愣住,思绪未定的时候,
傅子青言道:“日后说一次和离,我就亲你一次,你现在可以说说看。”
我立马摇头,
但他还是亲了过来,
这王八蛋,不讲道义,
“这是奖励。”
“李小凝,这辈子还很长,小爷我可以跟你慢慢耗。”
我想起他昨夜一直在说我不喜欢他,
跟我耗,是在等我喜欢他吗?
我的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就跟吃了辛辣之物一样,
入口刺激,过程很辣,会被辣哭,会有点难受,可却又忍不住期待再次品尝,
心,好像,有点热。
早膳过后,傅子青被他父亲请到书房议事,我与他打声招呼之后就与彩儿回李家,
可父亲言说送金条来的并非白家,甚至是与白家并不相干的人,只是来求个小官,
我嘱托他最近多留意府上的人,就与彩儿坐马车回去,
只是今日这路似异常颠簸,我都被晃到一边去,幸是彩儿将我扶住,
“夫人!”
右侧窗帘被风吹起,我瞧到一片林子,这不是回府的路!
我的心立马被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前头去,轻悬起毡帘,
马夫不是忠叔,而是一个瘦弱的男子,
糟了!
我示意彩儿不要作声,从匣子里取出匕首,
傅子青在幼时的时候就被绑过,自此之后,傅府的马车的后板都是经过特殊处理,
只需用匕首借力就可以撬开,这点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我深深吸一口气,随即动手一撬,后板立马就松开了,
我和彩儿合力推开,找准时机跳下,
没想到竟遇到白无尘。
他打量了我一番,一脸担心地迎了上来,
“傅少夫人,你怎会在此处?”
“白二少爷,夫人被、”
“那白二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按住彩儿,脑海中满是傅子青那句‘不要靠近白无尘,他不是好人,好不好?’
他岂会这么巧出现?
“在下本想到城外的寺庙祈福,怎知路上闹肚子,就下车解决,马车就在前边。”
“什么寺庙?”
“葫芦庙。”
“就你一人吗?”
“嗯嗯,家父言说最近白家气运不济,兄长又不得闲,只能在下前往,希望能求一支上上签。”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咯噔地发慌,
葫芦庙是出了名为死去的婴儿祈福,那附近可葬了不少的亡灵,又岂是求气运的?
“那就不打扰白二少爷,我们先走了。”
白无尘伸手将我拦下,温柔道:
“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单是你们两个女子,挺危险的。”
“谢白二少爷的好意,告辞。”
我拉着彩儿转身就走,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五个粗壮大汉将我们拦下,
背后随即响起一句温柔音,
“将人绑了。”
我和彩儿被蒙住眼,被带到一个似山寨的地方,没想到如烟姑娘也被绑了来,
看来,这事与傅子青跑不掉,
白无尘可能要逼他在我和如烟之间选择,
他...他...应不会选择我。
“还请傅少夫人与如烟姑娘待在一处,傅少夫人若想我替你做些什么,在下也愿代劳。”
白无尘本还想继续说,但外头来了一人,
他看了看我,就走了。
“傅少夫人别怕,少主会来救你的。”
“少主?”
“就是傅少爷,他是我们的天音阁的少主,南华楼有大半的姑娘都是阁中之人,负责情报消息的。”
我愣住了,
傅子青是少主?
他他他...
“昨夜少夫人离去之时,白二少爷的人就在暗处盯着,他...他...”
白无尘进来了,
手上滴着血,
一脸阴鸷,
与往常的温润如玉截然不同!
——
“在说什么呢?继续啊。”
白无尘的语气慵懒,我却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太可怕,太会伪装。
他走向如烟,用那只血手掐住她的下巴,
“不说是吧,拉下去,割舌头。”
他的手下立马上前抓住如烟身上的麻绳往外拽,
“慢...慢着。”
白无尘转眼看向我,嘴角轻扬,
“慢着,傅少夫人说慢着。”
他一步一步朝我这边来,
我本是自身难保,却不知刚才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开口,
“白二少爷是想让吏部帮忙,对吧?”
他笑着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如烟和彩儿也被带到外头去,
“阿凝,你瘦了,他对你不好,是不是?”
他的目光很真挚,深邃的瞳眸带着蛊惑的气息慢慢向我靠近,
“子青他待我很好。”
可他却当听不见,自顾自言道:
“我们有婚约的,是他横插一脚,仗着他的身份,夺走了你,阿凝,你是我的,你是!”
他激动地将我抱住,抱得很紧,如同找到了丢失的心爱玩具,再也不想失去。
“白二少爷,我已为人妇,还请、”
“我不介意!”
他直接打断我的话,正要继续言说之时,
外头突兀间传来一丝异动,
他转过头去,随即搂着我快速离开,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傅子青来了。
我们从暗道离去,坐着马车一路逃亡,
一个急转弯后,后头就多了几道急促的马蹄声,
白无尘悬起后帘瞧看,我顺着他的角度望到傅子青,
他一袭红衣,朱红的衣角肆意潇洒随风而舞,
是他,
是我印象中的那个骄傲跋扈的红衣少年,
他来,带我回家了。
帘子很快被撂下,我耳边充斥着白无尘的催促声,
倏而一个大转弯,我的上半身被重重地甩到车壁上,
额间登时有热流而下,晕眩之感瞬间而来,
马车停下了。
“前边就是悬崖,你们还想逃到哪里?”
是傅子青的声音,
迷糊中我被白无尘挟着下马车,站到悬崖边的时候,凉风穿过我的后背,惹得我直抖擞。
“靠挟持女子来达成目的,白无尘,你还真是个孬种。”
“我孬种?是是是,傅少爷靠女子潜伏在南华楼,就是好种,是吧?”
白无尘笑的很肆无忌惮,落在我的耳中却是无比厌烦,曾经的我竟看上这么一个人,倒是真白瞎了眼。
傅子青从马上一跃而下,
“你到底要怎样才放过我娘子?”
“你娘子?阿凝是我的!若不是你,她现在就是我娘子!”
傅子青急的往前,
但他越往前,白无尘就拉着我往后,
悬崖边的石子被我踩掉,骨碌骨碌直往下掉,没有回声,
傅子青止住了,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娶阿凝。”
我愣住了,这人究竟想什么,都到这个时候,还要拉我做挡箭牌,
他究竟在掩盖什么?
白家,知州旁系,人命,会不会没那么简单?
“不可能!!”
随着傅子青这一声拒绝,我的左脸突然被吻住,被白无尘吻住,
“那我唯有与阿凝做对地府鸳鸯了。”
他说着就搂住我直往下跳,
我在下坠的时候听到傅子青声嘶力竭地唤我的名字,
或许,下辈子遇见,
从相看两不厌开始,
结局会好一点吧。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一直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偶尔能听到有人唤我,但是听不清楚,
待我靠近那道白光的时候,听到了傅子青的声音,
他说要跟我算账,
态度恶狠狠的,
我被吓醒了。
“李小凝,你终于醒了。”
傅子青守在我床边,脸上满是欣喜,
我没死,我竟然没死,
可傅子青说的算账是?
我都这么惨了,还要找我算账?
“李、小、凝?我?”
他的表情一愣,站在不远处的傅老爷和傅夫人,以及我爹娘眸中皆是担忧,
我阿娘说出大夫说我磕到脑袋,醒来可能忘记事情,
可傅子青不以为意,反倒直愣愣盯着我,
似要将我的伪装看破,
“一加一是多少?”
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又是什么套路?
但我若连一加一都不知,唯恐会中他的圈套,
我摆弄着手指,喃喃道:
“二。”
“二加二是多少?”
我继续摆弄,露出四根手指,
“四。”
“三加三是多少?”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皱着眉头,努力做出可怜的模样望向不远处的大人们,
可他们都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我只好继续,“六。”
“好,她是装的。”
傅子青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藏在被窝里的脚趾止不住扣床褥,
别说我不解,他们也不解,
傅老爷终于忍不住开口骂他,骂他臭崽子,骂他胡说八道。
“她就是装的,不信是吧,我就再问一次。”
傅子青不服气地埋汰着,但声音不敢大,跟蚊子似的,被我听到了。
再问一次,难道我就会因他说我是装的,就故意答不对吗?
还真是个小笨蛋,尽管放马过来。
“一加一是多少?”
“二。”
“二加二呢?”
“四。”
“三加三?”
“六。”
“你夫君叫什么名字?”
“傅子青。”
话一出口,我急忙捂住嘴巴,
傅子青撑着下巴,嘴角飞扬,饶有兴趣地盯着我,
脸上仿佛写着被我看穿了吧。
这下到我阿爹骂我了,
我被骂的头越来越低,最后还是以头晕歇息来解围,
他们念及我的情况,就陆续离开。
我本想躺下避一避,没想到竟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彩儿正端着药膳进来,
不过她却说我的脸色很难看,
我凑到梳妆台看,果然苍白,想来这距离上次亲傅子青也有些时日,
看来还得去找他才行。
我穿好衣服就到书房去,
他正卧在榻上,眼底具是乌青,
听彩儿说这些天他都是寸步不离守在我床边的,
愧疚之意在我心头攒动,我刚才不应该捉弄他。
我缓缓蹲下朝他凑近,
脑海中瞬间响起那日如烟所说的话,
他到风月场所都是有目的的,
那他会不会是没主动亲过别的女子,所以才会脸红?
我抿了抿双唇,朝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这刚抽离,后脑勺就被按住,
“还不让小爷我逮着你?”
——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按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这是我最不心慌的一次,却没想到竟会被当场抓包,
当即心跳如雷,我止不住眨眼,试图以此来缓解我的无助和紧张。
“怎么,敢做不敢认?”
“我...我...我...”
傅子青对于我的支支吾吾,似很满意,
他扬起嘴角,眼神不停在我的脸上溜转,
“三番五次来书房就是为了亲我吧?噢,难怪要装失忆,这样就可以赖账,是不是?”
“我...我没有,我装是因为我听到你要找我算账。”
我快速将话题给侧重在失忆之事上,以免他再追究我偷亲他的事,
“小爷我要找的是白无尘。”
“他也没死?”
傅子青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都这样对你,你还在乎他!他没死,是不是你就打算嫁给他啦?”
“不过说来也是,他虽然无恶不作,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伪善,小人,不举,但他胜在温柔,”
“他唤的一声阿凝,把你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去吧,怕不是心甘情愿跟他跑的,我带你回来是碍你事了?”
我拂了拂脸上的沫子,忍住将他揍一顿的冲动,开口言道:
“我不过是想知道他死没死,你犯得着生这么大火吗?这落在别人耳中,还以为你有多喜欢我呢。”
“小爷我若不喜欢你,娶你作甚?!”
话一出,我愣住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连下一句反驳他的话都想好了,却未曾想他竟会这般说,
他喜欢我,所以娶我,
他...他...竟然喜欢我,
我的心猛然强烈跳动,节奏快到我数都数不清,我从未试过这种感觉,
就像吃了一碗蜜汁冰圆子,凉意在身上游走,而甜丝落在心尖上,勾出小小麦芽尖。
我浅浅别开他的目光,落在他的鼻子上,
却见得他两侧脸颊隐隐透着绯红,
他这是...害羞了?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我没想到我们会如此地异口同声,这突如其来的默契让我更加不知所措,
只好低下头,等他先说。
“我想吻你。”
“啊?”
我惊讶地抬起头,双唇登时被吻住,
他许是带着心意被揭露的羞怯,吻得有些急,如同夜里的急雨,
我有些晕头转向,蹲不稳就要往地上倒,
倏而腰间一紧,转眼便以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傅子青的大腿上,
他的呼吸有一点点乱,
但见我瞧他,便类似怄气似的轻轻咬住我的下唇,半会才松开,
“你只能喜欢我。”
瞧着他微红的脸颊,红肿的嘴唇,
我脑海中那仅剩的一点理智冷静瞬间崩塌,
去喜欢他,去爱他,试着接受他等等,
诸如此类的想法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在我脑海中奔腾,
我吻他了,
头一次,光明正大,
但也因此,被他缠了大半个的时辰,嘴唇亦是没了知觉。
“这下,你可不能再想那个姓白的了。”
“我本就没想他,起初觉得他是君子,温文儒雅,想来相处起来对我不会差,又兼着老实,不会拈花惹草,但既嫁给你,我便绝了这个念头。”
“那现在呢?”
“现在又如何,尽管他没做那些事,我这有夫之妇,自也不会与他有交葛。”
傅子青的嘴角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上扬,掺杂着傲娇之意,
我自也不好打扰他歇息,与他再说会,就离开了。
原来白无尘或者是白家背地里都在干着女子买卖的勾当,
而这事与宫里那位位高权重的太后娘娘有关,白侍郎常借礼部祭祀之事与她交接,
他们或寻幼女,或挑生辰八字相符的女子,取其血或命来谋求容颜不老之术,
我大概是因八字相符被看上的。
皇帝并非太后所出,他们在暗地里斗的火热,
而白无尘会跳崖的其中一个原因应该就想诬陷傅子青,
却没想到悬崖底下是湖,他活下来了。
傅子青找他算账,不仅要算绑了我这笔账,还要给那些无辜的女子讨回公道,
只不过他不见了,不知藏到何处去,
他可是关键,能不能给白家给太后一击就看他。
一想起他们背地里做这种事,我就忍不住发抖,
会不会我这突如其来的大病,也与他们有关?
他们得了我的生辰八字...
我不敢想了,幸好傅子青,幸好有他。
入夜,
小陈来告知,说是傅子青在院中等我,
我从彩儿的口中打听到,听说是傅子青想要给我惊喜什么的,
惊喜?他不给我惊吓,我就感激不尽了,
我是这么回彩儿的,
可她却说,我的话语中透露着丝丝喜意,是以前所没有的,
我随意搪塞过去,就蹦着跳着到院中去。
本以为瞧见傅子青,怎知竟是一捆玫瑰,
而沿着东侧的小路,一路上都是玫瑰花瓣,洋洋洒洒,
在温暖的路灯照耀下,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我记得婆母最喜欢玫瑰,难不成傅子青受她指点,才弄得这一出来?
我顺着路上的玫瑰花瓣走去,暖暖的气息直扑面而来,
这院子的东侧有一个温泉浴子,
他该不会是想邀我一同,然后再那个那个吧?
怎不早说,我腿毛还没剃呢,这长的都可以在上边挂蚊子了。
我紧张之时又带了点点激动,转过拐角就到了温泉浴子,
这温泉泡是一定泡的,只不过是他和另外一个女子泡,
他搂着那女子在池内你侬我侬,郎情妾意,
他既有佳人作伴,又为何让我前来,
刚才不还说喜欢我,这才不过几个时辰,就变了?
贱人!!
我躲在一旁,以树枝掩身,
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模样的美娇娘,
她转过来了,我就要看见她的模样了,
倏尔旁侧传来一道声音,
“好看吗?”
我侧过头瞧见了傅子青,
不是,傅子青?!
我诧异之际被他捂住嘴,朝另一侧走去,
“好啊,偷看我爹娘、”
“没有!”
尽管知道我的解释是苍白无力的,但我还是想辩驳,
这种不服输的态度是我自小就与傅子青斗嘴练出来的,
“我只是路过,就...就...”
“就以为是我,以为我搂着个美娇娘在泡温泉,就在心里大骂我是贱人!”
我被说中心思,羞怯朝另一边看去,
可傅子青却不依不饶,
“这不刚还说喜欢人家的吗,这才几个时辰,就搂着其他女子在这里泡温泉。”
我拂了拂鼻子,干脆侧过身去,
傅子青也跟着侧过身来,
“还...还...还邀人家来,贱人,狼心狗肺的臭男人,和离,这次指定要和离,和离书写上个十遍八遍,看他还怎么撕。”
我被他的话逗笑,就连‘我没有’三字都带着娇腻,
“没有,没有什么?嗯?”
他的语气轻佻,隐隐透着一股小爷已经看透你,勿要再多解释之感。
“没有就没有,哪还有什么,就你有嘴能说是吧?”
“我有嘴,不止能说,还能亲,来,亲一个。”
眼瞧着他就要凑过来,我转身就走,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一点也不害臊,
可这刚走几步,就被他从背后抱住,耳边传来哄声,
“好啦,不逗你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随着他到西侧去,
只是这西侧乌漆嘛黑的,灯笼也不见一个,
我有些慌,抓紧傅子青的手,
倏忽间,我的手背上停着一只发着光的萤火虫,
我喜欢的萤火虫,
它的光虽弱,却足以给我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傅子青停住了,
“小时候有个女孩送过我一只萤火虫,她说萤火虫是黑夜里的光,有光就有希望,”
“今天,我要送她一片萤火虫,”
“李小凝,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话落,黑夜里慢慢冒出一点一点的绿光,起初不过十来点,愈发多起来,
而小路两侧的灯盏不知何时被点亮,
在暖光与冷光交汇时,我瞧到了那个眼里只有我的傅子青,
他专注地看向我,嘴边扬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刚说,我一定会喜欢他,
我心头那粒麦芽尖登时长出绿叶,疯狂往外攀延,
我想,我会的。
我提步朝他靠近,
却瞧见有一亮光闪过,锋利的刀刃直朝他后背刺去......
——
刀刃的速度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穿傅子青的后背,
我没来得及多想,搂住他转身迎上那刀尖,
“李小凝!!”
我撞上他眸中的担忧之色,耳边传来白无尘被抓住的声音,
原来是白无尘,他竟一直潜伏在傅府,应是想与傅子青同归于尽,
幸好被抓住,傅子青这下能立功了吧。
“傅子青,我要是熬不过,你就另娶新欢,陪你过后半辈子。”
“有我在,你死不了。”
我咳嗽两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阎王要我三更死,你也不能留我到五更,傅子青,我...我...不行了。”
“你再装下去,我的伤口都能愈合了。”
伤口?
我立马松手,转身瞧见他的左掌被刀尖刺穿,血淋淋的,瘆人至极,
我刚还以为是我就快死了,所以觉得不痛,
原是他替我挡了。
大夫来的很快,替他拔刀、包扎、清洗伤口,
我瞧着心慌,可傅子青就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额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外,也不见他吱一声,
“傅子青,疼吗?”
话刚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他说很疼,不单是手疼,心也疼,脑也疼,连胳肢窝都疼,
他就跟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人一样,
用膳时让我喂,走路时让我搀,就连沐浴时也...也...让我帮忙,
起初那几日也没什么,
他规规矩矩,我们分工合作,我擦上,他弄下,
而且泡的是牛奶花瓣浴,
根本瞧不清是什么。
只不过今日,清汤寡水,
他又说他另一只手起了疹子,不能碰水,
眼神单纯又无辜,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定是!
我有意避开那个关键的位置,可眼角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那处瞥,
每一瞥都不同,
这让我愈发不安,想着速速洗完就完事,
可这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办坏事,
好好的手指竟鬼使神差地在上头拂过,
还一捞,一捏,
我惊慌地对上傅子青的视线,
这刚瞧见他发红的耳廓,转眼就被拉到桶里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手已横在我的腰窝,慢慢往下,
“李小凝,我不爱计较,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
我着急地扒拉桶边往外去,却都是徒劳,
桶里的水是挺寡的,
只不过多了些贴身衣物,
就欲起来。
夜色渐深,我一触着床就赶紧溜进被窝里,
傅子青也跟着进来,
我因太光而慌起来,
“傅子青,到衣柜给我取一套衣服过来呗,有点冷。”
他直接将我搂住,贴的很紧,
我的脸瞬间热起来,回想起刚才水中情形,
他红起来的双眸,
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
他那些挑逗的话语,
与平常的他大不相同。
“可还觉得冷?嗯?”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尾音却往上扬,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有种别致的温柔。
“不...不冷。”
他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周遭一下子就静下来,
我枕在他的胸膛处,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
愈发睡不着了,
我在亢奋,即使我闭上双眸催眠自己入睡,哈欠连绵,
可我就是睡不着,
我的大脑很清醒。
“睡了?”
“没有。”
傅子青凑到我耳边,低声言道:
“我刚想到一个姿势,试试?”
“不要,我困了。”
我装的,
但...傅子青也知道我是装的,
我们来回争辩几次,
最后挑灯夜战,掏出我阿娘给我压箱底的东西,
研究研究,
不曾想,他倒乐得不行,日复一日,也不带歇的。
白无尘被捕,傅子青立下大功,
太后因病暂且不理朝政,
皇帝兴喜之时,给了傅子青一个小官,
按他的话说,就是钱少事多的芝麻官,
“这青色的官服与小爷就是不搭,小爷还是穿红色好看,是吧娘子。”
我掸了掸他官服上的褶皱之处,笑而不语,
怎知这一笑,竟激起了他的好强心,
“小爷我努把劲,挣个诰命给你当当。”
吏部尚书和侍郎结为亲家,本就让人忌惮,
现傅子青又被封了官,他背后的势力怕是早已暴露给宫里那位知晓,
又怎会给他升官呢?
这些我们都知晓,可免得傅子青再胡说八道,
我就开声应了一句好。
自他有官身,我婆母乐得与我阿娘四处去寻京中贵妇打牌消遣,
明里暗里炫耀傅子青的厉害。
我留在府中自是无聊,就梳妆打扮一番到南华楼去,
如烟与一众姑娘已是退居幕后,在暗地里打探消息,
她们见是我,便拉着我八卦些贵族子弟的乐事,
我听得高兴,一连好几日都上这头来,
但傅子青一回府见不着我,
就冷着脸来抓我回去,
有时更甚连官服都不换,直接到南华楼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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