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后和同单位的党务工作者说自己同情马赫诺,认同安那其主义,喜欢克鲁泡特金和巴枯宁。是不是没前途了?
有一说一,题主有没有真的喝醉后和同单位的党务工作者说自己同情马赫诺,认同安那其主义我不知道,但其实马赫诺本人真干过类似的事——在20世纪初的沙俄年代,年轻的马赫诺在酒馆喝醉后竟肆无忌惮的大吼一声“我是安那其主义者”,而他身边尚且清醒的安那其主义者的第一反应当然不是认为他“没前途了”,而是吓的急急忙忙的费了好大劲带着马赫诺逃离了酒馆:
此后,马赫诺又多次威胁组织的安危(译注:指马赫诺加入的地方安那其主义组织“贫农联盟”)。有一次,在一场酒局上,他开始敲打桌子,对着酒友们大喊大叫:“我是安那其主义者……我是安那其主义者……” 下属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位古里亚伊波列的安那其主义者领导人从人多眼杂的地方拖走。
——В.Н.Волковинский Махно и его крах
实际上,打少年起,马赫诺就是一个出了名的酷爱吹嘘的“大嘴巴”,以至于最开始当他想要加入本地的安那其主义组织时(马赫诺生活的区域缺乏布尔什维克等其他激进左翼组织,倒是有孟什维克等温和派,此前马赫诺短暂加入后感觉不满就退出了),大概是通过工人圈子对他略有耳闻的组织领导人直接拒绝了他的加入,最后还是马赫诺抓住一个领导者缺席的机会,通过胡搅蛮缠硬逼着该组织同意把他拉上了船:
马赫诺试图加入剥夺者组织(译注:即以抢劫为主要“革命”活动的安那其主义组织),但是,组织的领导者们最初拒绝接纳他——马赫诺以行为的不可预测性、多嘴多舌和大吹牛皮而闻名,他们担心这将使组织暴露。只是得益于西蒙纽达的哥哥经常离开古利亚伊波列并去往其他城市,作为补缺,马赫诺仍旧成为了“贫农联盟”的成员。
马赫诺很容易地做到了这一点:跟踪追随剥夺者们,当他们计划出发去办一件事的时候,就决定性地宣告:“或者直接就在这里把我杀了,或者是把我带上”。
没有其他选择,他们只能带上这个顽固的年轻人。
——В.Н.Волковинский Махно и его крах
尽管马赫诺加入组织后通过极为突出的狡诈阴狠、胆大心黑这样优质的个人素养(他在年少到处打杂工时,就经常酗酒和打架,可谓身经百战),迅速树立了自己的威望,从黑色运动的参与者逐渐成为组织者,到处抢劫商人或邮局等政府机构,甚至没事的时候还能接接帮人杀情敌的“赏金猎人”外快,颇有古代“豪侠”郭解之风——正如舒宾(А.В.Шубин)所承认的那样,这些安那其主义者主要把抢来的钱花在自己身上和购买填置武器,而不是分发给穷人:
实际上,对马赫诺来说,向谁开枪都无所谓——有时是向官员开枪,有时是向警察开枪,有时是向那些对他自己和他的朋友们不利的人开枪。得到武器(“斗牛犬”左轮手枪)之后,他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意愿使用。1906年底,地方医院的职员米赫耶夫对与他发生口角的未婚妻心生醋意。为了不多的报酬,马赫诺试图暗杀一个假想情敌,但是,在醉酒状态下,他失手了。
这件事引起了广泛的关注。马赫诺因私藏武器被捕,但很快就被释放了(译注:主要原因是马赫诺此时年纪尚轻)。
——В.Н.Волковинский Махно и его крах
但不得不承认,该组织的领导人还是看的长远,马赫诺酷爱口嗨的习惯确实很危险,当沙俄的警察部门察觉到逐渐声名鹊起的安那其主义者新秀马赫诺奇异搞笑的性格后,立刻意识到其中大有文章可做,马赫诺的嘴不把门很快让该组织付出了真正巨大的代价:
了解到内斯托尔(马赫诺)的本性之后,警察派出奸细去接近他。这名间谍伪装成一个在古利亚伊波列寻找工作的外来者,住进了马赫诺的家里。不久,年轻的安那其主义者马赫诺就向“租客”讲述了组织的情况。为了人赃并获,警方在戈利茨庄园组织了一次伏击,内斯托尔的新朋友则开始怂恿他发起突袭,从富有的移居者那里大捞一笔。这个计划没有成功,但是,警察获得了关于古利亚伊波列组织的计划的许多宝贵信息。
——В.Н.Волковинский Махно и его крах
甚至后来马赫诺被自己信任的安那其主义者朋友背叛(讽刺的是,他始终都坚信是一个所谓“内奸”坑害了他,但通过相关档案记录来看,其实是他信任的“同志”祖伊琴科和莱瓦德尼在供词中出卖了马赫诺),进了监狱(值得一提的是,根据监狱记录马赫诺身高2俄尺4俄寸,约合不到1.6米,同时信仰东正教),结果这都不足以让马赫诺改掉自己嘴像筛子的“优良作风”,跟狱友随便吹嘘,成功把自己一位还没有落网的“同志”也坑进了监狱:
马赫诺没有将他的前共事者指控为叛徒的道德权利。1909年,在亚历山大洛夫斯基监狱坐牢时,马赫诺把关于警察局长卡拉钦采夫被杀的情况告诉了他的监狱室友西杜拉,在这个过程中,马赫诺提到行刺者之一克拉夫琴科就住在距离监狱不远的亚历山大洛夫斯克的自家住宅里。很快,监狱管理层就知道了这些消息。被关进普斯科夫监狱后,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西杜拉在一次审讯中向宪兵大尉提供了这则情报,后者没有耽搁,立即将消息紧急转交给了叶卡捷琳诺斯拉夫省的宪兵局,并逮捕了克拉夫琴科。
如果阿尔特豪森(译注:马赫诺眼中的叛徒)知道宪兵队秘密通信的内容,他也会对马赫诺提出同样的指控。内斯托尔(马赫诺)在审讯中坚定不屈,没有出卖组织中的同志,但是,当他回到牢房时,他总是很乐于以农民特有的详细性和准确性向邻居讲述古利亚伊波列安那其主义者的壮举。过度的吹嘘和夸夸其谈使他在事实上成为了一个叛徒。
——В.Н.Волковинский Махно и его крах
这样来看,题主如果真能做到该问题所陈述的那样,那么就已经颇有马赫诺十分甚至九分的神韵了。只是令人遗憾的是,题主事后居然会感到“非常害怕”,而不是马赫诺那样哪怕进了监狱,差点被判处绞刑(马赫诺因自幼母亲给虚报的年龄,幸运的因“未成年”从死刑改判为无期苦役)也要继续坚持这种作风,实在是有失先烈风范,建议多多自我批判,努力早日纠正这种错误,争当马赫诺转世灵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