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男主前期温文尔雅后期被女主逼到黑化的小说?
(暂完)【爱慕你成疯的妄想症教授x你】
【1】
*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男人疯了一样地将床头墙壁上挂着的相框摔在你的脚下,破碎的玻璃渣下掩盖着的是你和他亲密的婚纱照。
说是合照,但实际只是ps的产物。
上面穿着礼服的你明明是在大学晚会上表演话剧时的留影,却不知为何被迫跟身着得体西装微笑的他组成了一对。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赤脚踏过了尖锐的玻璃片,红色印记点滴洒落漫延,冰冷的大掌抚上了你情潮过后的滚烫脸颊。
“我如此地爱你,为了尊重你的意愿,甚至都答应隐瞒我们两个的关系。但……”
他在你看疯子一般的眼神中绝望地流下了眼泪,漂亮的眼睛通红一片,是莫名的病态。
“但你怎么能狠心地把我们的一切都全盘否定?!”
梳理得整齐的短发略微凌乱地遮挡在了眼前,年轻睿智的教授在他冷情的“小爱人”前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和理性。
瞳眸在一瞬间缩至危险的弧度,濒死的浪漫诗人化身为了恐怖的恶魔。
“我会让你回心转意的。”
*
明天就是周末了。
在去教室上课的路上,你和小姐妹挽着胳膊,兴奋地商量着周末要去哪里逛街,不知不觉就到达了还未上课人就要爆满了的教室。
早早就来到了教室进行准备的男人在你们踏进门口的那一刹那,准确地抬头对你微笑了一下,眼睛闪闪亮亮。
你看着他一如既往的俊美笑颜,也只能习惯性地挂上了丝假笑。
负责你们传统文化的教授是个熟龄美男,年纪不算大却已经成为了教授。
他平时总是穿着咖啡和灰色系的偏正式服装,一头整齐的短发,再加上他本人自带的温润气质,妥妥的民国复古风。
在大学刚开课的那天,女生们就把他封为了本院男神,乃至其他院系的学生都统统被他捕获了芳心。
不过这些都是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你更在意的是明天要去哪里干饭。
“又来了。”朋友捅了捅你的胳膊,你将视线挪去,看到了一本不属于你的笔记本。
墨绿封皮的笔记本被摊开放在了桌面上,淡黄的纸张被一手行云流水的书法占领,而写得内容赫然就是你的名字。
你抿了抿嘴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内心点点微妙的恐惧又开始冉冉升起。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好像是有一次你和姐妹因为突发事件来晚,看到没有座位翘课了传统文化后,这本墨绿的本子就出现在了你的生活中。
每次上课前,它都会准时出现,仿佛是在提醒着你有人正默默关注着你一样。
是谁呢。
哎,本来大姨妈就要来了,浑身烦躁,又碰上了这么件糟心事。
眼看着座位即将告满,你索性拉了拉朋友的手:“翘吗?”
“啊?那谁给咱俩签到。”她问道。
闻言,你嘿嘿笑了出声,跑到了正开黑打游戏的文艺委员旁边展开了骚扰:“当然是我们最帅气的文艺委员了!帮我们俩签下到吧,不然我这不老实的手下一秒可就不知道按在哪里了。”
“滚滚滚!知道了,别打扰我上分!”
然而嘻嘻哈哈的你并没有看到,讲台上的教授在眼镜下所隐忍着的不满目光。
她怎么又不乖了呢?
为什么就不能守好一个妻子的本份。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到处拈花惹草,最近却变本加厉,甚至连自己的课都不上了,难道是在表达不满吗?
也是,最近好像忙着写刊文,对她的关心不够多了。
可爱的小家伙。
想到这儿,男人的脸上温柔的笑意又浮现了出来。
“好了,同学们。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
看来自己是要再做点什么,安慰一下她了。
*
“太可怕了。谁能想到平时那么开朗的文艺委员竟然是抑郁症。”
“是啊,脑壳都摔裂了……”
“别提了,隔壁班那个女生之前被掳走的案子还没个结果呢,这几天都小心点吧。”
宿舍的夜谈会在众人的心有余悸下结束了。你心事沉沉地关上了灯,无边的黑暗刹那间将人声淹没,归于平静。
最近院里太不平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多心,你总觉得,这些事好像都是围绕着你发生的……
文艺委员和你走得很近,那个出事的女生不久前也刚和你发生过矛盾,都闹到导员那里去了。
叮咚——
手机传来了提示音,你点开那个半夜发来的讯息,却发现发送人是平日和自己根本没有交集的传统文化教授。
对话框上,都还显示着你们并非好友,谨防诈骗。
【明天下午放学后请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唉。说不定是之前逃课被他发现了。你头疼得将手机扔到墙角,闭上了眼睛。
简洁的单人办公室内,俊秀的教授正微低着头研究着厚重的读物,你拘谨地敲了敲开着的门,惴惴不安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陷入沉思中的男人稍有些迷茫地抬头,在看到是你之后,他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
“快坐。”他拉着你的胳膊把你引到了小沙发上,接着转身快步走到门口将门关好,并不经意地将其反锁紧。
你一脸懵逼地呆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教授都这么好客好脾气的吗。
然而下一秒所发生的行为就立马让你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警觉地向门口跳了过去。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下子隔着沙发将你笼罩在了他所在的范围中,温厚却暗藏危险的雄性气息向你扑面而来,你本能地弯腰从沙发与他的空隙中迅速钻了出来。
他本来温和而隐含期待的表情在得到你的拒绝后一下子垮了下来。男人似乎不敢相信你竟然会这么对待他,失落又生气地瞧着你。
“教授,你这是干什么!请你自重!”你转身就想夺门而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开。
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教授长腿一迈,将你把控在了怀中,被勒紧的腰让你不适地剧烈挣扎。
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急切地想要验证自己和你的关系:“小家伙,你怎么了?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是,我知道我年纪比你大,还是你的老师,你不想对外公开也没什么。但你最近怎么对我越来越冷漠?”
你害怕地放声大叫,然而因为放假早早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只有你微弱的呼救似有似无地飘散着。
“我和你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心理的抗拒却无法抵过生理的反应。
他喟叹了一声,怜爱地用脸蹭了蹭你的发:“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在听到你哭哭啼啼的声音后,男人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你粗暴的不妥,又软声软气地哄着你:“也都是我不对,之前忙着工作竟然疏忽了自己的小爱人,连她被欺负都后知后觉。放心了,老公都给你处理好了,以后没人会再敢那样对你了。”
……什么意思?
你的身子在一瞬间僵**下来,血液凝固成冰。男人随即而来的邀功般的话语让你更为惊悚。
“她现在大概已经在海外某个贫民窟或者俱乐部里开始了新的生活了吧。不得不说网络真的是个好东西,还是要与时俱进才行啊。”
他用老学究一样的口吻随意地描述着那丧心病狂的过程,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是让你不寒而栗。
“那个男生和你走得也太近了。现在的孩子啊,坏心思多得很,你不注意也就罢了,我可得替你操心着点。”他将你抱起倒在了沙发上,男人眯起眼睛狡黠地微笑了一下。
“所以,我让他永远也不能靠近你了。”
*
比明知自己在做错事这种行为还要可恶又可怕的人,是那些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是错误的家伙。
如果这个人还拥有着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智商和未被察觉的精神疾病的话,那就更加可怕了。
你那仅见过几次面的教授似乎有着妄想症,将你认定为了他隐婚的小妻子。
他自顾自地扮演着一个隐忍好丈夫的角色,每日独自沉浸在自己编织出的浪漫爱情中不可自拔。
她今天对我眨眼睛了,肯定偷偷想我了。
真是的,怕被朋友发现所以故意装作看不见擦肩而过的我吗?狡猾的小姑娘。
没抢到座位是不是不开心了。最近来听课的外班学生越来越多,她肯定有意见了。
看来以后得提前给小家伙留位置了,不然就更没有法子多看看她了。
……
在他的记忆中,你在刚入学的迎新会上就和他坠入了爱河,私自结下婚,因为身份和学业的不便而打算毕业后再公开。
但你却坚决地否认着这荒谬的一切,否认了他这几年来的精神支撑和所坚持的一切。
“是因为那个和你一起演话剧的孩子吗?”
终于,他恍然大悟般地想起了那个和你演对手戏的男主角。
那个曾经还和你被学校的什么表白墙发出来夸赞般配的男孩。
你的眼珠转了转,像是被说中心事一样不自觉地垂下了眸子。他冷笑了一声,在你疯狂的哀求中重新将卧室门严实地锁上。
“我知道了。除掉他不就好了吗。”
浪漫至死的男人决不允许自己的美丽设想被任何突发因素毁灭,他精心地培育着充满爱的迷幻果实,企图将你也真正拽入到这无尽的假象中。
这个男人十分擅长精神的控制,他在你无法自控思想的混乱情境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们两人虚幻的种种,强迫你的大脑记住那些不存在的记忆。
“我们甜蜜极了,领结婚证那天你天真地抱着我,说要给我生好多个可爱的宝宝,我高兴地笑着说好。”
“毕业后婚礼的婚纱你都挑好了,看,这几张款式都是你喜欢想要的。我都好好夹在了文件夹中。”
“以后还是别住宿舍了,跟我一起住。学校近期这么不安全,我可不放心你。”
男人满意地揽住脑子乱成了一团的你。看着乖顺的小爱人,他温柔地轻轻拍着你的背,如涌而来的可靠和安全感让你不由自主地依赖着他。
“我们会一直好好的。我的妻。”
*
【2】
*
你怀孕了。
这对身为大学生的你来说有些糟糕。
但,对于你的另一个身份——教授先生的夫人而言,又没那么令人烦恼。因为你的丈夫会把所有的一切都率先处理妥当。
你在学校不仅没有遭遇那些想象之中的琐碎,反而还因为自己的肚子被各种优待,开绿灯。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有人道主义精神,但你心里明白,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在忌惮讨好你的丈夫陶栀。
不过,你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尽管你的面上看起来会有些害羞。
毕竟那是他的种,他给你扫清一切障碍是应该的。你才不会傻到在什么都没有保障的情况下,辛辛苦苦给自己生一个麻烦。
“哎哟,咱们不用办休学。那样的话会拖长你毕业的时间。陶教授和我打过招呼了,都自己人,不用担心那么多。”
曾经对学生横眉冷对的辅导员,在此时变得无比和蔼。她亲密地揽着你的肩膀,好像你们的关系有多好一样。
你顺水推舟,对她表达了谢意:“麻烦你照顾了,导员。”
“你身体要紧,系里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她的脸上堆满了假笑,而后眼珠转了一下,略有点尴尬地和你提起了上个学期的事。
“那个……上次你来请假我态度不好是纯属误会啊。因为那段时间来请假的太多了,我脑子都有些迷糊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陶教授的家属……”
你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上个学期你有请过假吗?而且还和辅导员闹了矛盾?你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呢。
不对啊,这么深刻的事,你不可能记不住。
在你的记忆里,她所说起的那段时间平和到无聊。当时好像恰巧是你和陶教授私下相恋结婚的时期。
而诡异的是,你发现自己能记得和陶栀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却对学校生活上的记忆模糊到不行。
“啊,有这回事吗?我都忘记了。”你干笑着和对方寒暄着,脑袋里的某处神经却像突然被激活了似的给了你一激灵。
太奇怪了。
难道是自己哪里出问题了吗?不然你怎么会遗忘掉那么多东西。
*
陶教授要比孩子更磨人。
如果学校里的人知道你是这么评价陶栀的话,他们肯定会笑你不了解他。
那么陶栀在外面瞧起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呢?
文质彬彬,正人君子,风清霁月……所有关于文雅风度的形容词都能够被安在他的身上。
但要在在学术界立足,光凭着满身的才华和气质可不够。
大家倾慕于陶教授的学识和温柔的个性,但更关键的,还是被他背后强大的家庭背景和本人强大的能力所震慑。
别看陶栀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好好先生模样,在暗地利益交锋上将对手置于死地的时候,他可从不会手软。
但就是这样一个笑面虎似的危险男人,在家里的时候却又仿佛变成了一只黏人的家养大猫。
他的黏性不仅仅限于肢体接触上,更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渗透进了你周围的每一方空气。
“我中午剩的饭呢?本来还想着你晚上不在,正好自己应付一下。”
你打开冰箱门,准备把放保鲜层里的饭提前拿出来。但转眼一瞧,剩饭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满满当当刚被他塞进去的新鲜果蔬。
“被我吃了。待会我出去前给你做现成的,怎么能让你吃剩下的呢。”
陶栀从对面书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只手拿着金丝眼镜,另一手捏着自己高挺的鼻梁,看起来有些疲惫。
人算不如天算,他最近正巧赶上了一个学术研究项目。原本想全身心地呆在你身边照顾你,然而现在却时不时地得抽空去给别人开会。
你好心否决道:“不用了,你专心做研究就行。我又不是小孩,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男人本来就长得温润无辜的眉眼,在听完你的话之后更是垂了下去。
那模样好像你怎么伤着他了似的。然而实际上,你只是拒绝了他把你当废人养的习惯。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吃我剩下的东西了,感觉有些怪怪的。”你无奈松口,但同时又犹疑地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这可能跟你的家庭习惯有关。
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算是父母都不会吃你剩下的东西。而且大家都是自己能做的事就自己做好,从来都不会等着让别人伺候自己。
陶栀出身书香门第,自幼接受高素质家教的他应该比你还厉害才对,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虽然这样形容他有些不礼貌,但陶栀有时候给你的感觉真的好像某种亲人的动物,对你没有一点点的距离分寸。
首当其冲的一点,就是他很喜欢吃你剩下的东西。
不管是吃了几口腻歪了后,打算放在一边过后再吃的小蛋糕,还是吃不下了的饭菜,陶栀都乐意回收。
“傻宝宝,这也是我爱你的表现啊,有什么奇怪的。夫妻之间很正常的,没必要拘束。”陶栀低头刮了刮你的鼻尖,无奈笑道。
可能有很多感情融洽的夫妻之间也会这样。
然而这里面的奇怪之处在于,他只对你亲口吃剩下的东西有股子执着的劲。如果是你切开的东西,他反而也会在无意间忽略。
之前,你还在正常上学,被学习生活吸引了全部注意的你,也鲜少对他观察得这么仔细。
而自从怀孕后,空闲时间也多了,你这才隐隐地察觉到了一些别扭和不对劲。
“我倒觉得,你对我还是有些莫名的生疏……”
陶栀自言自语着抿了一下唇,但随即又反应了过来,眨眨眼睛解释道。
“哦,这不是在抱怨你的意思。我想说,现在我是你身边唯一的亲人,你大可以放心多依赖我一些。”
他的个子很高,骨架又大,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好像黑夜笼罩住了你那样,密不透风。
“你好像还没习惯和我一起生活,总是不自觉地保持着距离。我尊重你的性格,所以我不会强求你怎么样。”
他将俊脸埋在了你的发间,贪婪地攫取着你香甜的气息。
“但可以不要阻止我爱你吗?”
陶栀很喜欢这种透露着隐约占有欲的姿势,就算是在床上也是如此。
比起单纯地看着你平躺在上面,或背对着他,陶栀更爱和现在这样将你埋在自己的胸前。
被你全身心依偎的滋味太令他上瘾,但就目前所有的来看,还远远不够。
“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陶栀曾经问过你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那时你们好像是在补蜜月的假期。
刚被他反复啃噬完,和个糯米团子似的你,几乎不假思索地蔫蔫道:“在学术上更进一步?”
但他却摇了摇头,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缠绕上了你。
“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给你和孩子做饭。照顾你们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你本以为这只是爱人间的戏言。
而殊不知,陶栀他是认真的。
【3】
你隆起的肚子,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即使是怀孕,陶栀对你的激情,也不减分毫。
不,应该说,是更加沉迷。
陶栀以前自认为,自己在常人所规定的道德等方面还算是个合格的正人君子。但在碰到你后,他却哑然了。
在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陶栀除了在一开始为了将你收服时动作粗暴之外,余下的时间就专心做起了温柔好丈夫的人设。
就算在床上也是如此。
因为他不想一下子再把你给吓跑。
但这种隐忍的温和所带来的业力,在陶栀的心中越积越多。
尤其,是在望着孕育生命的你时。
你肚子里的孩子拥有着他的部分基因。只要一想到这个,陶栀就无法冷静下来。
你们的纽带正安安稳稳地躺在你的身体里,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理体验。
你的每一次垂眸,都是那样充溢着母性的灿烂和宁静。当娇小的身子挺着孕肚步履蹒跚时,你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陶栀的心尖上。
和外表不同。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一个只针对于你的变态。
“你的眼神好可怕……唔,够了,不要再来了。还有孩子呢……”
你断断续续地阻止着他,但在抬头望见了陶栀的表情后,又忍不住愣了神。
这是你第一次看见陶栀露出这样陌生的神情。
在泪眼朦胧中,你依稀能看到他薄汗满布的清秀俊脸上,所浮现出的一种专注到偏执的感觉。
他素日温润的,经常微微眯起的双眸,在此刻全然凝视着你。
奇怪,穿梭在你混乱的记忆里,陶栀的这副样子竟然让你瞧出来了诡异的熟悉。
仿佛以前看见过一样。好熟悉。但你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到过他这般。
你不知道陶栀的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但生存的本能,却在你体内自动生成了心悸缺氧的危机反应。
直到后来,你无聊乱点遥控器,电视忽的跳到了一个动物节目之后,你才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电视上皮毛顺亮的老虎正低伏在岸边喝水。但在这时,镜头蓦地拉进。或许老虎已经发现了摄像头,恰巧在画面放大之后,它猛然抬脸盯向了对面。
一双金色的眸子怒瞪,和夜晚时分的陶栀完美重合。
就连动作都一模一样,只不过老虎是在舔着河水,而陶栀是……
你的呼吸一凛。
【这就是身为捕食者的惯性。潜在的猎物已经让它浑身的肌肉都做好了准备。而结局,自然是势在必得……】
电视机传出了旁白的背景音,你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浓浓的违和感在温暖的房屋中弥漫而成了冰窖般的冷酷,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感觉冷吗?”
大门咔哒打开,刚工作回来的陶栀在看见你双手抚摸着胳膊的姿态后,神情有些紧张地跑向了你。
他顺手从门口衣架上扯下了件外套披在你肩头,又转身检查着室内温度。
然而电子温度计上仍然显示着25摄氏度,是他亲自设置调控好的。
“还是说你感冒了!我看看。”陶栀联想到了一个更让他害怕的情况,连忙用宽大的手掌抵在了你的额头上探视。
怀孕的时候生病可真是折磨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面面俱到了。在先前钻研了无数相关书籍和网络信息后,别的不说,让陶栀现在立马去考个证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但他的宝贝怎么还是看起来不舒服呢?
这可是身为丈夫的严重失职!
“我……我没事。你别紧张啊。只是看这老虎有点吓人罢了。”
你在陶栀将目光投向电视上时转了台,那只饮水老虎的凌厉眼神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手心下额头的热度正常,但陶栀在听你这样说后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害怕就不要看它了。你不是想看最新的喜剧片吗?我给你买了个手机会员,可以投屏在电视上看。”
他自然地拿起了你的手机想要解锁操作,却意外发现自己烂熟于心的密码不仅被更换了,还附加了一关指纹解锁。
陶栀的眉心跳了几下。
男人悄悄抬眼望向了你,脸上显现出一种不自觉的惊诧和伤意。
可你依然毫不自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陶栀的脑海里万马奔腾,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已经能想象出你带着孩子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的地狱景色了。
“你这是在发呆吗?”还是你先发现了陶栀的异常,小声问道。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惹出了麻烦。
只见这个仪表堂堂的高大男人立即惊慌地护住了你的肚子,活像个要被赶出家门的小媳妇,抿着嘴含着泪。
“宝宝,你别去找别人……我哪里做得不和你心意就说,让我怎么样都行,只要你——”
你被他涕泪交加的样子给懵住了:“可我什么也没干啊。”
“那你的手机为什么换密码了?还加上了你的指纹解锁。谁给你设置的?你不太会用这些电子产品,以前都是我给你弄。你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心血来潮想换着玩。”
陶栀奇怪得很。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就跟应激的猫似的,仿佛你真准备做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但前提是,你早就在家瘫成一团泥了。
从来都没在他的陪伴外出行的你,从来都以宅为乐的你,就这个样子的你还能让陶栀危机感满满……
你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是我舍友给改的。上次咱们一起去毕业聚餐,她说我的手机防御太简单了,就替我重新设置了一下。”
你当着男人的面按下了密码和指纹,重新将手机递给了他。
“你多心就改回来嘛。别胡思乱想。”
陶栀也认识到了自己可怕的异样。他顶着冷汗,和平常似的对你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极力想要弥补自己方才的失态。
“怎么会呢。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陶栀面上掩饰着自己的过激情绪,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文雅模样。
然而他手中更改密码设置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4】
*
偶尔,你的记忆里会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这种情况有时候是发生在梦境中,有时候则是在发呆愣神的时候突然蹦出。
那是一些大学生活中零零散散的片段,很多都是你印象中没有,但又无比熟悉的事情。
整个记忆色调都是腐烂的粉紫,像是现在盛夏时节吃了一半后就忘掉了的西红柿,呈现出亢奋又颓丧的联觉。
奇怪,你甚至还感觉到了一种被监视的恐怖感与紧张感。
当这种异样达到顶端时,你便成功看到了那个影子。穿着一身淡色西装的男人。
他的头部是模糊的,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没法恢复他的样貌。但他的身材轮廓又非常熟悉,让你觉得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有的那种回忆。
你本以为自己是怀孕后情绪变化强烈的缘故,才会出现这种离奇的现象。
但在那次毕业聚会,你和久违的舍友们重聚之后,你自以为的世界竟瞬间动摇。
“亲爱的,还记得我们以前逃选修课时的傻样吗?把陶教授搞得总是盯着我们几个点名。也真难为他这个学术大拿,单单就记住我们宿舍了。现在想想真的笑拉了,谁能想陶教授竟然成为了我们的妹夫。”
逃课?
你不自觉地提起了心脏。
这正是一个,你之前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记忆碎片。
自己一贯的正常记忆里,你是很喜欢他课的好学生。
虽然你不知道自己什么何时开始对这些文邹邹的学术感兴趣的。
但据陶栀所言,你们确实是在充满浪漫气息的课堂上相互吸引的。
那么逃课惯犯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舍友也笑着附和,轻拍了拍你的手背:“对啊对啊!当时我们可欢乐了。只不过,咱们那时候身边出事的也不少,人心惶惶的。好比文艺委员,和那个失踪的女同学……唉……”
这是怎么了?她们说的你一件都不知道。
但这些词汇却带给了你无比熟悉的感觉,好像你确实是在睡梦和愣怔的幻想中看到过。
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晚,你的心思一点都没在老同学的伤感离别上。
你一直隐藏着这些令人不适的恐慌。
其实,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被你埋藏在了心底。因为它听起来可能会很可笑,很荒诞。
你总对现在的完美生活,有种破碎不安的害怕感觉。
身边的一切,包括陶栀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有意无意给了你仿若踩在绵软云朵上的虚无。
好像他们都不该发生在你的生命里。
*
月份大了,孕妇心理不稳定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做丈夫的,在这时候一定要打起万分的精神,时刻准备满足爱人的一切需求。
这是陶栀早就暗中警示自己的话。
但逐渐的,他却发现你心事重重的原由好像另有蹊跷。
终于,在陶栀的旁敲侧击之下,你将自己的疑虑都吐露给了这个对你最好的男人。
“就是因为这个啊,我的小傻瓜。”陶栀笑着叹了口气,好像你所有的心事都是杞人忧天那样。
他将你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温柔地跟哄小婴儿似的:“健忘是很正常的,人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牢牢记在心上。”
“我是说过,你喜欢我的课,咱们在课堂上一见钟情。但这不代表着你次次都会出席啊。你偶尔不舒服的时候逃课,我就当没事发生,所以你印象不深。”
陶栀捏了捏你的鼻子,看着你仍然有几分迷茫的神色继续安慰着给你解释道。
“至于你身边发生的那些事……”他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话里仍然是一态从容,“确实是有,但我没告诉你。当时你已经和我领证住在一起了。你室友大概是记错了,以为你还和她们一起夜谈。”
“你的性格,你自己也应该有些明白。”
陶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怅然,似乎不太想和你反复提起这些不好的事。
“你神经敏感,很容易联想。我就是怕你思虑得太多,就没把那些坏消息说给你。”他看起来有些心虚,好像生怕你怪罪他的不诚实。
你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放松起了眉眼。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预产期还有几个月就到了,噩梦和幻觉可能也是跟压力有关。”
陶栀抓住了你所说的关键词。
“噩梦?幻觉?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听你和我倾诉过。”
他垂在沙发旁的右手把玩着扶手的边角,将沙发罩不小心揪出来了一点。
你被他含着笑意的,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你不禁扭了扭身子想要挪开一些,但却被男人看似搂得松垮的手臂给阻挡住了退路。
陶栀就像是块栏杆一样,将你困在了他的身上,逃脱不得。
“我就是觉得那样太小题大做了……”你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拧巴极了。
在将自己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和在脑海中不自觉浮出的画面告诉给了陶栀后,你是长舒了一口气,然而陶栀却不然。
他沉思了一会,继而伸手,像摸小猫那样顺着你的背滑动。
“在我这里,有关于你的事永远都不会是小题大做。”陶栀给你了一个令人心安的温和笑容,低缓的声音自胸膛处震动着你的身体。
他用慈爱的目光望向了你隆起的肚子,原本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你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是因为怀孕,而不可避免产生的副作用。这和你是否坚强独立都没有关系。”
陶栀有股神奇的力量。
他总是能准确地看透你的心思,让你那些纠结的情绪疙瘩无处躲藏。
“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都是我的不对。所以,你不用因此感到麻烦,或怎么样。”
他的手心很温暖,抚摸在你头上的时候让你突然有点想要掉眼泪。
“你可以向我毫无保留地发泄一切。这是我应该的。”
说着,陶栀又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我应该的。”
*
不管怎么谨慎,还是会有失误的一点。
陶栀对此很看得开。
起码他做到了让其他男人彻底远离你。在这个基础上,其他的小事也就无足轻重了。
火焰在炉灶里升腾而起,额外加入的浅色布料让那团红色烈火越发张扬。
“小陶,这么好的料子,就不要啦?!”
一个身穿发白蓝工装的老人啧啧叹息着那些被烧为灰烬的碎片。他佝偻着腰,望着半蹲在地上用火钳拨弄炉灶的陶栀嚷道。
陶栀笑出了声,似是无奈:“大叔,这些都是我特意从设计系老师那儿要来的废料,不用心疼。反正扔了也是扔了,拿过来给你做饭用还有价值。”
这个老人,是在旧校时就一直留在这里的老员工。不少教授老师都是他以前管过的学生。人老了后,无儿无女,也就一直住在校门的偏门附近看着。陶栀有时也会去看望一下。
“这套是我新给您买的。那些旧衣服就别要了,该断则断啊。”
最后一片西装布料烧尽,陶栀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面对着炉灶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挂上了标志的微笑。
老人只是摇了摇头,哈哈笑着随意地说了一句:“这可不是你这娃娃能说出的话。你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实际上啊,是最犟的。”
陶栀压根没听进去。
他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地飘忽向那堆灰土,拇指的指尖剐蹭着食指的指腹,嘴里应着声。
“呵……您说得对。不过到底是有家室的人了,也成熟了。”
*
你噩梦中的浅色西装已经被销毁了。
还是挺意外的,陶栀没想到你会重新记起他最初把你绑到身边时的打扮,和过去那些零碎的片段。
都应该被他清洗掉了才是。
难道当时的洗脑还不够彻底?
陶栀挑了下眉。
黑夜中,没了心事的你早已沉沉入睡,而半躺在你身边的陶栀则仍然清醒十分。
他一边滑着同事们推荐给他的育婴嫂信息,大脑一边快速谋划运转着你的事。
静观其变吧。
就算你清醒了过来,他也能像开始那样重新困住你。
陶栀不在乎那样周而复始。
他只在意你。
一声微弱的嘤咛响起,是你在无意呼唤他的名字。
陶栀满意地笑出了声,躺下搂住了你。
而且,你也无法离开他了。
不是吗?
*
暂时完结了。佳人们。
不过有宝子说过想看女主从洗脑中醒后的剧情,所以等考完试后还是会继续的!大家稍安勿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