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从头甜到尾的青梅竹马文,喜欢平平淡淡不狗血,一直甜的?
【已完结】
邻居家的兄妹是我的死对头。
妹妹当面骂我。
我:“再叨叨小心我亲你!”
妹妹哭着跑走了。
哥哥替妹妹出头骂我。
我:“再叨叨当心我揍你!”
哥哥急了:
“凭什么你亲她不亲我!你双标!”
1
住我家隔壁的双胞胎兄妹是我最讨厌的人。
两家父母关系极好,我们也自小就认识。
妹妹楚茉和我从小斗到大。
我学画画,她也要学。
她学芭蕾,第二天我就成了她的舞蹈班同学。
幼儿园时我们为了舞蹈汇演的领舞打了个头破血流,她妈妈和我妈妈互相道歉鞠躬到腰疼。
初中时,为了校庆的主持人名额,我俩又互相扯头花,最后领导无奈定了双主持人。
至于哥哥楚惟,更是难缠。
从小学到高中,年级第一第二的位置被我俩包揽。
我拿作文比赛一等奖,他就拿物理竞赛第一名。
为了打败他,我日日挑灯夜战,从不在学习上懈怠。
他考第一时,就用鼻孔看我。
我考第一时,免不了对他一顿冷嘲热讽。
我和这对兄妹就这么斗了十几年,直到高中。
2
这天刚到教室,就看到楚茉和她的闺蜜站在教室门口,窃窃私语着什么。
楚茉一见到我,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我也不打算理她,抬脚就想进门。
可楚茉的闺蜜小声开口:
“茉茉,傅雪寒头上戴的那个发夹是不是你昨天没买到那个啊?”
我摸了摸头上的小草莓发夹,确实是我昨天刚买的。
楚茉的视线移到我的发夹上。
一秒钟后,楚茉撅着嘴:
“你怎么买到的!”
我白她一眼:“运气好呗,比你运气好!”
楚茉气急:“傅雪寒,你好讨厌!”
见着她的嘴唇一张一翕,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你再废话当心我亲你!”
楚茉安静了。
教室里也一秒无声。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红着眼指责我:
“傅雪寒,你……你臭流氓!”
她红着脸跑开了,正好撞上她哥哥楚惟。
楚惟低着头听她说了什么“她说我再骂她她就亲我”,突地两眼一亮。
他大步朝我走来。
我梗着脖子,等他开口和我吵架。
楚惟说:“傅雪寒,你好讨厌!”
我挥舞着拳头:
“再叨叨,当心我揍你!”
楚惟愣住了。
我转头就想走,楚惟却闹了起来:
“凭什么楚茉骂你你就亲她,我骂你你就说要揍我,傅雪寒你双标!”
3
楚惟口出狂言后,我和楚惟荣登校园cp榜。
他口上嫌弃,但是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论坛的历史浏览记录。
是班里同学写的我和他的同人文。
我怒气冲冲地拿着手机要去找他算账。
却看见楚茉被一个男生围在角落,泪眼涟涟。
我问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这是怎么了?”
同学支支吾吾的:“……姜宇说他昨天看到楚茉和别的男生去开房了。”
我看向楚茉,她哭着争辩:“那个男生是我堂哥……”
姜宇说:“谁知道你们进去干了什么呢。”
我上前一步,牵住了楚茉的手。
楚茉抬起头望着我。
4
楚茉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从小美到大。
她娇气,她争强好胜,她心高气傲,可不会有人否认楚茉的美貌。
每每有什么班花评选时,虽然我嘴上说无聊。
但手上还是会老实地给楚茉投上一票。
姜宇从高一就开始追求楚茉。
可楚茉说过,不想谈恋爱,从来都是明确拒绝姜宇。
眼前姜宇气红了脸,嘴上却不饶人:
“拒绝我这么多次,我以为你多洁身自好呢,还不是和男人出去开房。”
楚茉躲在我身后,低声啜泣。
我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姜宇:
“来,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姜宇反应过来我在拍他,用手捂住了脸:
“你干什么!”
我对着他的脸:“再说一遍啊,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姜宇接不上话,转头就想走。
我说:“道歉。”
“给楚茉道歉。”
姜宇支吾着,似乎还在犹豫。
我没和他废话,径直打开了拨号页面,输入110.
姜宇终于开了口:“楚茉,对不起。”
楚茉眨着眼,没说话。
姜宇走后,我呛她:“你平时不是很能呛我吗,怎么到姜宇这里就哑巴了。”
她没说话,只抱着我的手臂,用我的领口擦眼泪。
我怒了:“楚茉!你放开我!”
5
一切都安定后,正巧上课铃声响起。
同桌问我:“你不是很讨厌楚茉吗?”
我用笔尖在草稿纸上乱画:
“我和她从来都是良性竞争,算不上讨厌。”
“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的讨厌她,我也不希望她被造黄谣。”
“被造黄谣不是楚茉一个人要面对的问题,而是对所有女孩的侮辱。”
“而我要做的就是,阻止这种事发生在我眼前。”
我望向楚茉,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桌上的那个小礼品袋子。
里面是小草莓发夹。
上次我鬼使神差般买了两个。
本就是打算送给楚茉一个的。
楚茉看着发夹,眼睛亮晶晶的,像闪耀的星星。
同桌啧啧称奇:“你超爱。”
6
放学后,我步行回家。
打开家门那一刻,隔壁的门也开了。
有人轻声唤我:
“雪寒?”
我抬起头,是熟悉的面庞。
楚茉楚惟的堂哥——楚延川。
他看向我:“真的是你啊雪寒,好久不见,你长这么大了。”
楚延川伸手拍了拍我的头顶。
我乖顺地任由他的动作。
身后却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过头,是楚惟。
他红着眼,气急了的模样,像是在抓奸。
“堂哥!你怎么可以摸傅雪寒的头!”
楚延川不明就里,又摸了摸楚惟的头:
“那我也摸摸你。”
楚惟气得跳起来:“问题不是这个!你怎么能摸傅雪寒,她都不是小孩子了!”
“就算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不能摸头?”
楚惟脸颊都鼓起来:
“不是……和你们说不清楚!”
他狠狠扫我一眼,进了家门。
我问楚延川:“他生气了。”
楚延川笑着打岔:“吃醋了吧?”
我嗤笑一声:“多大人了还因为自己表哥摸别人的头吃醋。”
楚延川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轻笑:
“吃的可不是这个醋啊。”
7
楚惟生我气了。
我大概是在一周以后才觉察出来。
甚至不是我主动发现的,是楚茉找到我:
“我哥生气了,你能不能哄哄他?”
我懵了:
“他怎么了?”
楚茉咬着下唇,难以启齿的模样:“他……呃,他说……你自己去问他吧。”
楚茉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楚惟的行动也确实十分反常。
往常的体育课上,楚惟通常是最活跃的那个,和朋友们打篮球,三分球投的得心应手。
可今天,楚惟坐在树荫下,萎靡不振的模样。
他朋友拍他肩膀,问他到底去不去打球。
楚惟摇头:“不去了。”
“为什么?”
“不高兴。”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
“为什么不高兴?”
侧头看向楚惟,他见是我,瞬间挺直了身子。
“就……没什么理由。”
我猜是他又因为什么事,单方面地和我闹别扭了。
小时候楚惟就这样,时不时就怄气。
幼儿园时,原本要送给他喝的酸奶不小心被班里另一个小男孩抢去喝了,楚惟红着眼盯着我们:“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给我的!”
我本来想说“不就一个酸奶”,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我和楚惟楚茉和谐相处,不可以惹哭这对小哭包。
就因为他们比我小几个月。
于是我又买了一杯酸奶去找楚惟。
却见他蹲在教室角落里,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我喊他:“楚惟。”
他转过头,我这才看清楚惟的脸上糊的全是眼泪。
我蹲在他身边,把插好吸管的酸奶递到他嘴边。
楚惟哭得抽抽搭搭的,却还就着我的手,一边吸酸奶一边和我解释:
“我没生你气。”
我:“嗯。”
“我就是因为自己没抢到你的酸奶,我生我自己的气。”
“下次一定留给你。”
楚惟吸光了最后一点,抿抿嘴: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给他的。”
楚惟每次单方面和我闹别扭以后,又会找个完美的理由替我开脱,把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后来我才知道他这种行为叫“自我攻略”。
8
果不其然,我撑着下巴看别人打篮球时。
楚惟问我:
“你觉得我堂哥很好吗?”
他突然提到楚延川,我有些怔愣。
楚延川年长我们几岁,小时候我和楚茉玩过家家,都争着抢着要当楚延川的新娘子。
他会摸着我和楚茉的头:“哥哥不要新娘子,我陪你们玩厨房小游戏好不好?”
楚惟就会在一边拉我的衣袖:“我呢我呢,我也要新娘子!”
我说:“我不要当你的新娘子,因为你没有延川哥长得高。”
楚惟呆住了。
“而且延川哥哥成绩也比你好。”
那时楚延川以中考市状元的身份考上了省重点高中,还上了报纸。
楚惟没说话。
但从那天开始,我就看见楚惟妈妈每天都会从楼下订一瓶纯牛奶给楚惟。
原本楚惟的字像狗爬,十分难看,可后来也练成了漂亮的瘦金体,甚至成绩也节节高升,开始和我抢第一名的位置。
现下楚惟问到我对楚延川的观感。
实则是因为童年滤镜,不懂事时总是对比我高许多的哥哥姐姐们有种谜一样的憧憬,特别是楚延川还是个学霸。
可等到了他们的年纪才知道,长大也就那么一回事,而我自己也成为了那个别人口中的“第一名常驻户”。
自然对楚延川的滤镜消散的所剩无几,现在他在我眼里就是个成绩好脾气好的哥哥。
我回答楚惟:
“还好,延川哥人挺好的。”
楚惟支支吾吾的:
“那你喜欢他吗?”
“应该没人不喜欢延川哥吧。”
楚惟急了:“不是,是那种!那种喜欢!”
我恍然片刻,才反应过来楚惟问的是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呢,我就没喜欢过延川哥啊!”
“你不是说你喜欢学习好的吗?”
我讶然:“那你意思是要我把全国的高考状元们都喜欢个遍吗?”
楚惟沉默了。
不消一会,楚惟说:“没关系,反正你不喜欢堂哥就好,那我还有机会。”
我:什么机会?
楚惟真该去演川剧变脸,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又已经生龙活虎。
他叫喊着“我来打球”,冲向了篮球场。
楚茉拎着羽毛球拍,朝我走来:
“你就这么哄好他啦?我妈给他做糖醋排骨都没哄好他。”
我说:“我都没哄他,他自己就高高兴兴打球去了。”
楚茉望了我许久,感叹道:
“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9
班主任说学校要举行文艺汇演。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中,同桌悄声问我:
“主持人又要落到楚茉头上了吧。”
楚茉形象好、体态佳,普通话也标准,自小到大许多校内演出的主持人都有她。
我答:“是吧。”
上了高中后,学业压力骤增。
我不愿意放松任何一科,只得将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再没空去兼顾这些事。
果真下一秒,老师就问楚茉:
“这次你还当主持人,可以吗?”
楚茉应了。
可没两天就出了事。
楚茉脚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骨折了,脚上打了石膏,还不能久站。
楚惟背着楚茉上学时,班主任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可汇演召开在即,只得重新选主持人。
我埋着头继续写习题册,不太关心,却听老师问楚茉有没有推荐人选时,楚茉说:
“我觉得傅雪寒可以胜任。”
在众人投来的目光中,我把视线移向楚茉。
大家向来清楚,我和楚茉不对付。
下课后,同学议论纷纷。
有人问楚茉:“你为什么会推荐傅雪寒啊?”
楚茉还没回答,那人又说:
“傅雪寒腿上有很长很长的一道疤,会不会做主持人不太美观啊?”
我刚张口想说要不算了吧,楚茉却大叫起来:
“凭什么有疤就不美观了?又不是让她去当兵,为什么不能有疤!”
吼完这句话,她眼红红的,而后垂下头,不再言语。
楚茉鲜少发脾气,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
10
说起这道疤,和楚茉还有点关系。
小区附近有一条小河,不知道谁先发现的小河下游有一块浅水滩。
邻居家的孩子们在天气炎热时都喜欢去踩踩水讨清凉。
我和楚茉楚惟也不例外。
九岁那年,我们在浅水滩踩水时,楚茉没站稳,下一秒就要栽倒进水深处。
我蛮力上身,一把将楚茉拉了回来。
楚茉惊魂未定,吓得立马回了岸上。
我的脚上却传来一阵阵痛楚。
起初我并未在意,可渐渐的,痛感越来越重。
我不得已抬起脚,这才发现腿上大概数被水里的石头划了一道口子,正汩汩地渗出血。
而前天刚下了大雨,上游的泥沙顺着河水流进了我的伤口处。
大概是伤口感染了,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像是被火灼伤般,烫得惊人,脑袋也变得昏沉沉起来。
正在一边捡鹅卵石的楚惟察觉到我的异样,转过了头。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是楚惟接住了我。
再睁开眼,我正被人背着,那人似乎是在跑,一颠一颠的震感令我有些想吐。
耳边响起楚茉的声音,娇滴滴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哥哥哥哥,跑快点跑快点,呜呜呜呜呜……”
那背着我的人大概是楚惟。
我抬眼,这才注意到,大概是怕我摔下去,有根丝带把我的头和楚惟的脖子绑在了一起,我的腰上也有一根差不多的丝带绑在了他的腰间。
丝带上有几朵漂亮的蝴蝶结。
我恍然想起,这丝带大概是楚茉的裙子上撕下来的。
来玩水前,楚茉还穿着裙子在我面前炫耀,说这是她小姨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新款,楚惟想伸手摸一下都被楚茉打了手背,怕他摸脏了。
楚茉那会还得意地向我炫耀:
“我有,你没有,哼哼~羡慕吧?”
现在楚茉却哼哼唧唧地跟在楚惟身边:
“哥哥哥哥,你好慢啊,再跑快一点,傅雪寒脚上还在流血……”
楚惟的呼吸声更响了一些,动作也更快了。
我被楚茉的哭声吵得头疼,伏在楚惟肩膀上问他:
“你有没有觉得你妹妹好吵?”
楚惟回我:“嗯?”
下一秒,豆大的水滴随风打在我的脸颊上。
我扫了一眼楚惟,他也眼眶红红,眼角挂着泪。
得,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哭包。
11
因为实在是烧得厉害,我又晕了。
再醒来时,我已经挂上了水。
楚惟楚茉的妈妈守在我床边,还有昏昏欲睡的楚茉。
见我醒了,楚茉也清醒了几分。
她抓着我的手问我:“你要吃巧克力吗?”
楚茉妈妈打断了她:“姐姐生着病呢,不能吃甜食,你先去洗洗脸,不要打扰姐姐休息。”
她嘟囔着去了盥洗室。
楚茉妈妈给我削了个苹果:
“雪寒,阿姨都听小惟他们说了,谢谢你救了小茉莉啊,你妈妈说她下了班就赶过来,这几天住院不要和阿姨客气啊。”
我问:“小茉莉?”
“楚茉还在阿姨肚子里的时候,每次阿姨听到《茉莉花》这首歌,她就会踢阿姨肚子,所以我们就说生出来要是女孩,小名就叫小茉莉。你别说是我说的啊,每次叫她这个小名她都要脸红的。”
我点点头。
这时,楚茉回来了。
她顺势坐到我的床上,和我躺在一起。
“你住院这几天,我会天天来陪你的。”楚茉这么说。
我笑弯了眼:
“好的,谢谢你,小茉莉。”
楚茉的脸瞬间红了。
这个皎阳似火的夏天,结束在楚茉的尖叫声里。
12
班主任还是听了楚茉的建议,委任我当汇演主持人。
我和楚茉身量差不太多,她把订好的礼服送到了我手上。
靛蓝色的绑带及膝裙,衬得人高挺又白皙。
“我审美好,你穿这条准没错。”
汇演当天,楚茉找了条和裙子同样色系的丝带绑在我的小腿上。
繁复的蝴蝶结恰好遮挡住那条蜿蜒的伤疤。
楚茉嘟囔着:“我就说我审美很好,漂亮吧。”
可就在上台时出了意外。
搭档的男主持人不小心踩到了丝带的一端。
蝴蝶结滑落,露出那可怖的疤痕。
摄像机捕捉到这一幕。
我拿起话筒,打趣道:
“几年前我救了公主一次,这是那时留下的代表勇敢的荣誉勋章。”
楚茉坐在台下第三排,我瞧见她又哭了。
楚家兄妹小时候都是爱哭鬼,楚惟长大了已经好了许多,但楚茉还是时不时会被我气哭。
而此刻的楚惟拿起相机,对着我拍了一张。
汇演结束后,我去找楚惟要我的相片。
可楚惟却说:“我没拍你,我拍领导呢。”
我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张照片后来出现在了我们的婚礼ppt上。
13
因着汇演,我的功课其实落下不少。
作为我的最强学习竞争对手,我本想找楚惟借他的笔记,但拉不下这个面子。
楚惟却在周末敲响了我家的门。
“去图书馆吗?”
我应了。
直至到了图书馆, 楚惟从书包里摸出几本笔记本摊在我面前。
为着排练,我缺了几节课,正发愁怎么补上。
楚惟的笔记写的很详细,特别是我缺的那几堂课的内容,甚至连一些课本上没提到的知识点都细细作了补充。
见我神色有异,楚惟问我:
“怎么了?这些都是我录了音以后自己总结出来的,要是有写得不详细的地方你就问我。”
我望着楚惟,说:
“楚惟,你可不要对我放水。”
他气哼哼的:“我才不会。”
其实我早就知道楚惟不会放水。
某天轮到楚惟值日,他留下来打扫卫生。
我走到校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有一本练习册没拿。
倒回去时,正巧听到楚惟的朋友问他:
“你都给傅雪寒整理笔记了,为什么不干脆考试时候少做两道题放放水,就让她多当几次第一呗。”
我正想出声,楚惟开口了:
“我不觉得雪寒是要我放水才会考第一的人,平时里就算我用尽全力考试也经常考不过她。”
“再者说,雪寒很讨厌别人放水的,公平竞争才是对她的尊重。”
思绪拉回现在,楚惟见我发呆,用手指点了点我的手背:
“雪寒,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开始抄笔记。
午后的城市闷热又潮湿,我的鼻尖都沁出薄汗。
抬起头,我才发现楚惟早已不在座位上。
忽地,一阵冰凉的触感抵上我的脸颊。
“四季春奶绿,三分糖,少冰。”
我被闷热带起的燥意,消解在这一刻楚惟带给我的冰凉的奶茶里。
14
因着楚惟的笔记,我又考了年级第一。
直到高三这年,我都和楚惟包揽了年级前二。
大概是风头太盛,给我惹来了麻烦。
学校的几个学生和校外的混混玩到了一块,吞云吐雾时正巧被我遇上。
教导主任好巧不巧的在这时抓到了他们。
离开时,那几人看我的面色不善地叫我“好学生”,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我却没及时察觉到危机。
这弊端直到T大自主招生面试那天才显露。
班上的同学和我说楚茉找我去旧教学楼。
我平日里和这位同学没什么接触,但楚茉通过别的人找我也不是一两次,有时也会和我说在旧教学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没多想,径直去了她说的地方。
到了教室时,却没看见楚茉。
这时,我被人反手一推,跌倒在地。
身后响起门被反锁的声音。
直到看见那几个同学的脸,我才知道上当了。
他们说着“早就看不惯她了,学习好就瞧不起人的模样”、“就一个面试,让她吃点教训应该没事吧?”、“活该,谁叫她当时举报我们?”
我骤然想起那次教导主任抓到他们,或许他们以为是我告的密。
我使劲敲着门,门外他们嬉笑不止。
笑声逐渐走远。
眼见求助无望,我蹲下身,思索着对策。
我向来要强,为着这次面试准备了许久。
想到这里,不怎么爱哭的我眼里也涌上了泪水。
约莫二十分钟后,就在想着“这里是四楼要是跳下去会不会出事”、“如果这次面试错过了还是可以高考,没关系”这些自我安慰时,我听到了有人破门的声音。
下一秒,门锁被彻底破坏,大门“嘭”地一声打开。
有两个人在门口,逆光而立。
我的思绪千转百回,视线却落在楚惟的手臂上。
阳光太过灿烂,甚至能看清他手臂上的绒毛。
我听到楚茉说:
“我以前就说了,我才是美少女战士嘛!”
小时候我和楚茉看《美少女战士》时,为了到底我们谁才更适合水兵月这个角色吵了三天。
楚惟把手伸向我:“时间还来得及,我带你去。”
15
我坐在楚惟的车后座,他骑着自行车,像在踩风火轮似的。
我伸出手臂,虚虚抱住他。
楚惟迎着风,忽地大声喊我:
“傅雪寒。”
我问他:“怎么了?”
楚惟沉默片刻,又喊道:
“傅雪寒,我喜欢你。”
我环抱他的双手紧了几分。
“我以前就在想,你说喜欢成绩好的人,那我就要好好学习,要和你比肩,要让你一直只看得到我,现在我做到了。”
楚惟的话随着风声灌进我的耳朵。
一字一字敲打着我的心房,荡起圈圈涟漪。
那些年楚惟的别扭,每天强行喝下的牛奶,用几种颜色标注的笔记,那些我以为的针锋相对,其实所有的心意都有迹可循。
少年滚烫的爱意通过并不怎么动听的情话找到出口。
他屏着呼吸,似乎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沉思许久,煞风景般答道:
“楚惟,我不早恋。”
16
那几个同学被通报批评了。
我又不是圣母,自然不可能大度地原谅这几个人差点毁了我的面试,考完试我就举报了他们。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辩驳。
好在顺利拿到了T大的自主招生名额,也不用再去高考。
剩下的日子,我被楚茉妈妈委以重任,监督楚茉学习。
每次在楚茉家给她辅导功课时,楚惟总是见了我就躲回房间。
楚茉问我:
“他怎么这么怕你?”
我还不知道怎么告诉楚茉内情,她就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打他啦?”
我决定闭麦。
17
高考那天,我裹着行李跑了。
因为我之前答应楚惟,要在高考后给他答复。
可我没想好要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听我爸爸转述,高考完那天楚惟兴冲冲地敲开我家的门,得知我已经出门旅游,瞬间像个霜打的茄子般,垮着身子回了自己家。
在外地玩了半个月,回家那天恰好是楚惟的生日。
我敲开楚惟家的门。
他嘟囔着“楚茉你再不带钥匙出门我下次就不给你开门了”,结果一抬头看到了我。
楚惟愣在了原地。
我举起给他买的伴手礼:
“生日快乐,不请我进去吗?”
楚惟这才如梦初醒般,敞开大门邀我进去。
我问:“就你自己在家吗?”
楚惟说:
“爸爸妈妈带楚茉出去买礼物了,我没什么想要的,就留在家里了。”
我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礼盒,递到他面前:
“那还好,我来得不算晚。”
楚惟盯着那个盒子,没接。
“不拆开看看吗?”
他把礼盒抱在怀里: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我刚坐下,楚惟就忙碌起来,又是给我倒茶又是切了块蛋糕放在我面前。
直到我拿起叉子,咽下一口蛋糕,楚惟才坐在我身边。
空气中弥漫着巧克力蛋糕的香甜味道,而楚惟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气氛又旖旎了几分。
沉默中,楚惟先开了口:
“我能抱抱你吗?”
我放下蛋糕,向着楚惟敞开了双臂。
他慢慢地缩进我怀里,下巴枕在我肩膀上。
我抬起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楚惟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话里有些许委屈:
“我很想你。”
我轻笑出声:
“我就出去玩了半个月而已。”
“半个月也想。”
他哼唧着,身子软成一滩泥,赖在我怀里不肯动。
这我熟,我在乡下奶奶家逗狗也这样,只要摸摸狗头就好了。
我顺势摸了摸楚惟的头,他果真挺直了些。
下一秒,局势扭转,楚惟把我调了个位,我跨坐在他身上。
我推了推,没推开,干脆摆烂,直接不动了。
楚惟的眼睛盯着我的嘴唇:
“我的蛋糕是巧克力味的,楚茉的蛋糕是香草味的。”
我问他:
“那又怎么了?”
“我刚才偷偷尝了一口香草味的,你想不想尝尝?”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楚惟的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往他身前又推了推。
呼吸缱绻间,甜腻的香草味道钻入我的鼻腔。
“那我尝一下。”
我垂下眼,嘴唇就要贴上楚惟的那一瞬间。
他家的房门打开了。
楚茉站在玄关处,看着我和楚惟的暧昧姿势。
下一秒,她“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一下子从楚惟身上跳下来,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我听见门外楚茉和她妈妈的交谈声:
“妈!我哥和傅雪寒差点亲上了!他俩什么时候这个关系了?”
“到底亲上没?”是楚茉妈妈的声音。
楚茉更激动了些:“差点!差点!我开门就看见了!被打断了!”
“我就说让你买点樱桃再回家!你非说累了要早点回来,看看坏你哥好事!”
楚茉大概是心虚了,声音小了许多:“这有什么,大不了我现在进去按着他俩的头,让他们亲给我看。”
这什么虎狼之词?
我吓得手一抖,不小心打开了门。
楚茉和阿姨的眼神看向了我。
三人面面相觑的尴尬中,我夺门而出:
“阿姨再见!”
关上家门的那一刻,我听见楚茉的尖叫:
“妈!楚惟偷吃我蛋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8
爸爸妈妈对我和楚惟的恋爱并不意外。
甚至楚茉也知道。
她手舞足蹈地给我表演了一番当时楚延川摸了我的头后,楚惟在家失意怅然的模样。
楚惟又急又气,被我哄了十分钟才哄好。
为什么楚茉犯的事要我来摆平?
19
我上了T大的天文系,楚惟则是去了物理系。
楚茉考上了政法大学,立志做一名律师。
大四那年,楚茉去实习,受了满肚子气,回来后找楚惟吐苦水。
“那领导看我太漂亮,居然说我肯定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只能当个花瓶?”
楚茉问我:
“那我以后是不是还得素颜去上班啊?”
我问她:
“你看过《律政俏佳人》吗?其实我觉得你也能像女主角一样,穿着最漂亮的衣裳,化着精致的妆容,打破偏见。”
“想漂亮着去上班就这么去,用成绩打他们的脸就好了。”
楚茉却不太正经,用手捧着脸,漫不经心地问我:
“你也觉得我漂亮对吧?”
我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以往楚茉问这种问题时我都会嗤之以鼻,这次老实承认了。
楚茉倏地红了脸。
她把酒杯砸在桌子上:
“你又打趣我!”
我说:“这次是真的。”
难得夸楚茉一次,楚茉却又羞又气:“好讨厌你!”
她转身跑了,留下楚惟在一边问我:
“那我好看吗?”
我有些害羞,撇开了脸:“你别自取其辱。”
楚惟跟在我身后,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叫嚷开了:
“明明我和楚茉长着一张脸,凭什么你只夸她不夸我,你双标!”
20
我没告诉楚惟的是,或许我很早也意识到我喜欢他。
高一那年,楚惟拉我去图书馆复习那次,他见我困得眼睛都快闭上,就带我去了图书馆后的小花园。
冰凉的四季春奶绿刺激着我的神经。
楚惟坐在我身侧,沉默不语。
我转过头,看他的侧脸。
他垂着眼,视线回望向我。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这话我没能说完整,因为楚惟的视线太过灼热。
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
我和楚惟双双别开了头,不再对视。
我想,好险好险。
残存的理智战胜了暗涌的冲动。
如同回南天一般晦暗不明而潮湿闷热的爱意,辗转唇间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本以为我们还会暗里纠缠许久。
望着现在喝醉了酒靠在我怀里,呼吸清浅的楚惟。
他放在口袋里的钱包几乎快要落地。
我顺势捡起,却瞥见他放在夹层里的那张照片。
就是文艺汇演那次,楚惟用拍立得拍的那张,还骗我说是拍的校领导。
照片上的我,穿着那条靛蓝色及膝裙,脚下缠着一圈丝带,小腿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下面的空白写着: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和楚惟相处的那些过往,他的偏爱,他的小心翼翼,任凭是再愚钝的我都能后知后觉。
我埋下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还好,现在也不晚。
21
毕业后的某一天,高中时的老师突然联系到我,问我能不能给学妹们写点高考寄语。
我思索许久,想到了楚惟,也想到了楚茉。
想到为了和楚惟争第一名而挑灯夜读的那些日子,看着太阳升起,疲惫感骤然消失的瞬间。
也想到我和楚茉为了往上爬而在舞室、画室刻苦练习的那些日子,我的脚崴了她会送我去医院,她的颜料没了的时候我也会大方地分给她许多。
我们从来没有恶意地针对对方,一向皆是良性竞争。
都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
而后,我写下一封长长的信。
22
“我们或许生来便被寄予厚望,要努力,要竞争。
可我也明晰地知晓,我的竞争向来只为自己。
女孩可以是野心家,也可以是平凡的人,但是请亲爱的你记得,
我们的竞争从来只是为自己,而不是为了权力者手中掉落的那一点薯片渣。
前人为了一点点甜头打得头破血流,或许反思一下,我们自己也可以成为上位者。
我们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无论你的梦想是科学家还是普通人,
你会打破天花板,击败偏见,打碎所有足以摧毁你的流言蜚语,
我在这里给予你美好的祝愿。
祝你,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