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美国全力爆兵有多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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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10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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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的暴兵:

你积极参军,马上给15万美刀,浑身穿戴酷炫装备,挎着绑满配件的圣诞树AR步枪,骑着黑鹰直升机从天空掠过,地面上早已被空军、远程火炮、无人机清理干净,十指不沾泥就打到了对方腹地,从此天下飘扬星条旗。

实际上的暴兵:

上午十点,你昏昏沉沉走出公园树下的帐篷,寻找街边粥棚领了一份盒饭。刚吃了几口,眼前突然一黑失去知觉,原来饭菜里早就下了药。

再次睁眼时,你发现自己刚刚被人从集装箱里扔了出来,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

你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金属颈圈,有点窒息。你想把它取下来,没想到咔嚓一声就放了电,就像被钝刀子在脖子上砍了一下那么痛。

环顾四周,都是和你一起被麻翻了运来的流浪汉。这时候走过来一个士官,手腕上绑着遥控器。他告诉你们,这百十号人从此都是他说了算了,现在来到西海岸先挖防御战壕。

长期躺平摆烂的流浪生活,让你身体素质极差,早就手无缚鸡之力。你想说说公民权利,士官抬手按了一下遥控器,颈圈放电把你电个半死,吓得你再也不敢提问。

有个一起来的苦役兵想逃跑,警告三次还是不停。没跑几步,颈圈就爆炸了,威力不大,刚好炸断颈动脉。你在2米远的地方被喷溅的血冲了个澡,胆都被吓破了。

正式开战前几天,给你们每人发了一只AR,两个弹匣,三个甜甜圈。

就这点物资,是为了节约成本。

发给你们的AR都是单发的,有的是.22口径,有的没枪托,有的是10发弹匣,有的小握把处有鲨鱼鳍,有的还装着附件,都是强征的民用枪。因为各州法律不同,对枪支的限制也是五花八门,来不及改造。像你们这种炮灰,只配用加州枪。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预计你也活不了那么久。距离你不远的地方几十个人连同战壕一起被炸飞了,一只黏糊糊的断手砸到你头上,烤肉的臭味让你把吃进胃里的馊饭都吐了出来。

对方发起攻击后,无人机如飞蝗一般从你们头上掠过,它们对于杀伤有生力量毫无兴趣,而是精确地攻击通讯、电力、大型装备、弹药物资、防空设施。

大量无人机正在有条不紊的摧毁所遇的一切电子设备,打光了设备之后,连你们的口粮仓库都炸掉了。你们躲在战壕里,举着良莠不齐的民用破AR,盲目地朝天上乱打,除了浪费子弹毫无用处。

无人机攻击过后,大量的廉价滑翔炸弹被投掷下来,你们的所谓防御工事荡然无存,公路铁路也被破坏了。但是你根本看不到这些炸弹从什么载具上投掷的,也许防空单位能看到,但是早就没有防空了。

没多久你们这种人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征兵官又抓来了体面人。你的队伍里编入一个连军装都领不到的男人。这人叫伊文斯,几天前他在家坐着,FBI上门随便掏出一张税单怼他头上,说他破产了,政府已经收购他的债务,现在必须强制服役。不等他说话,也不等他看一眼税单,一棍子从后脑把他打晕,拷上颈圈就走,醒了就跟你在一起了。

队伍里不仅有体面人,还有女兵。掌握遥控器的军官就像封建领主,对你们有绝对控制权。他上瘾了就薅起一个好看的男人或女人进帐篷里糟蹋。你们想想自己脖子上的项圈炸弹,只好假装没看到。

后来为了节约材料,没有颈圈了,而是改装在脚腕上,可以节约一点材料。如果逃跑,炸断了脚也是慢慢流血而死,比炸脖子更痛苦一些。

于是你们这支军队里带颈圈的都是老兵,戴踝圈的都是新手。发给新兵的武器中,竟然出现了当年封存的加兰德步枪,但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漏夹,只好单发装填。

断粮三天了,你们饿的两眼冒金星,迷迷糊糊都做了俘虏。一个军帽上戴着红星的战士用一个屏蔽解除仪拆掉了你脖子上的电击爆炸颈圈,你感到久违的轻松。他们都是亚洲人面孔,说的话你也听不懂,但是有吃的了,受伤的贼配军们也得到了治疗。

几天后开来一支队伍,这些人和你们一样是美国人。他们用大喇叭广播:

“同胞们,我们是北美人民军,是美国劳动党领导的队伍。你们有许多人是强征来的,也有受到宣传蛊惑自愿参军的,但我们不是敌人,从来都不是。我的父母都参加过占领华尔街示威,但是他们都失踪了,再也没有回家,我至今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我也像你们一样在街上流浪,除了一口破帐篷,一无所有,你们曾经经历的一切我都经历过。是劳动党帮助了我,他们教会我识字,介绍我去工作,为我讲革命的道理,最后使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军战士。在这里,我们的同志们不分肤色、种族、国籍,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那就是真正实现人人生而平等,使我们的祖国不再为少数人拥有,而是真正民有、民治、民享,成为劳动人民的美国。我们是占多数,但一无所有的人,我们的敌人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却占有一切财富的人。对于你们,愿留则留,不愿留下的,可以来领取口粮和通行证,回到自己的家,去找自己的亲人!但是大家一定注意,一旦离开我军防区,立刻丢弃通行证,千万不要让政府军看到,会枪毙你的!也不要让3K民兵组织看到你,他们会抓捕任何人充军。不要向南走,南美人民解放阵线的部队和日本工农红军正在南线与白军激战,除非你懂日语或者西班牙语……这些食物和水的包装上没有我军标记,可以放心携带,听懂了就到红旗下面来,向左走加入人民军,向右走领取物资证件回家……”

你正犹豫不决,伊文斯拉了你一把:“不要急着走!先在这里吃几天!”你就抱着混饭吃的心情留了下来。

(本来很懒,上面那些就算写完了。但是有人想看就再写一点,难看也不要抱怨。)

很快你就佩服伊文斯的聪明。

那些领取了食物和通行证的人,手里的物资只是几瓶水和十几个看上去很一般的干面包,透过透明的包装袋,可以看到面包上面连黄油都没有一星半点。自己长途跋涉走回去,想想就够累的,更何况还要背着很重的水。这几年你一直睡帐篷,每天去领一些食物,身体早就虚了,被征兵后又狠狠折腾了几天,现在最想的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你们这条战线上的炮灰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8千人左右。自从亚洲面孔戴红星的军人帮忙卸掉了颈圈和踝圈,至少一半人瞬间就跑掉了,连食物和水都不拿。他们好像被炸开的动物园里窜出来的动物,一下子溜得无影无踪,天知道都去了哪儿。

除去战斗中被打死的,领取了水和食物上路的,就只余下1千人左右,其中多是伤了腿的,还有太老的,有病的,精神不正常的头发胡子一大把,像你和伊文思这样比较正常的少之又少,大概也有几百人。

黄昏时分,几台XCZ2002-300式炊事车被运过来,在很短时间里做出了大米饭、西兰花和土豆炖鸡。另外每人可领一罐可乐。

伊文思看到食物立刻激动起来:“看到了没有?有咖喱!多亏听了我的,那些领面包的傻瓜!这时候大概躺在野地上喝凉水呢!”

你并不感恩:“我在城里也是要饭,为什么要走断两条腿回原来的地方要?再说我不相信那些人会饿到,他们那么多人,估计会藏着武器,很快就会把战线后面能抢的东西都扫光。”停了一下,你接着说:“我一无所有,自然也没有税单,而你有。你大概是盼着战况激烈一些,然后各种电磁脉冲炸弹把服务器都毁掉,顺便把你的债务也清了吧。”

伊文思点点头:“你的思维很清晰,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看来上街要饭是有点屈才了。”

事后证明你猜对了。因为没过几天,就有一些当初跑掉的人又折返回来。据说那些溃兵把几个市镇都0元购了,然后跟当地民兵激烈交火,互有死伤。

大家吃到了第一顿饭,伤病员已经被安置到别处,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人都在“饭堂”里无所事事。所谓“饭堂”是玩笑的说法,其实就是一片烂泥地,被一圈栅栏围着,勉强能挡风。不知道谁搞来了大批扑克,大家开始赌博,用烟、可乐甚至臭鞋下注。

人民军开始广播:“大家都吃饱了吧?天很快就要黑了,我们要盖房子,跑掉的那些我管不着,留下的人不准进入民宅,那是别人的家,所以我们必须自己搭房。”

“可是我不会呀!”很多人喊起来。

人民军广播:“难道我会吗?我们马上就支起一个幕布,然后用电影设备循环播放安装教程,很好学的!你们为什么要趴在烂泥地上玩牌?可以进房子里嘛!只要搭的快,马上就能住进去了。先看视频,建筑材料是轻量模块化的,已经吊装到平整的地块,每个宿舍容纳8人,抽签选择室友,自己搭建,自己享受,很公平吧?”

你抽到42号。“饭堂”200米开外的一块地上用白灰划出了范围,写着一个大大的“42”,看来就是这里了。同时抽中42的还有7个人,伊文思抽到另外一个号码,后来跟人换了,你们仍然是舍友。

(不要催,其实原本写到图片那里就没有了,后面的都是边想边写的。)

日记 2042年4月7日 星期一

人民军派驻到我们队伍里的指导员给每个人发了笔记本和钢笔,不是笔记本电脑,而是纸做的笔记本。

我上次写字还是9年前,8年的流浪生活,被抓到前线后差不多又是一年,都不需要写字。有的人拿到了笔记本挑衅似的当着那位指导员的面撕掉了,但是这个人民军的年轻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掏出平板电脑记了一些东西。他现在的地位相当于过去的士官,只是不再使用爆炸项圈了,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大概是准备秋后算账吧。

我们编成A、B、C、D四个连,我们分在C连,就称呼他为C士官。我以为他会对我们提出各种要求,但是并没有。这几天来我们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一周。

伊文思说他们当然不会白白养着我们,天下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按理说我们走到了红旗的左边,等于参加了他们的军队,早晚都会被要求作战的。我们一致的意见是,如果让我们对美国军队开枪,我们就把枪口太高一寸,绝不会打自己人。很多人领了食物回家,也有很多人直接溃散,都是怕参加这种“叛军”,然后对自己人开火。我有点担心:把这些写下来,万一被发现了会不会倒霉?管他呢,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们的人不多,也没有颈圈、踝圈了,怕什么。

对了,这几天只发生了一件事。我们留下的人当中,有许多无法行动的伤员,他们没有能力自己搭建房屋,C士官就集合全连,询问有没有人自愿帮忙。因为快要下雨了,如果没有人管,这些伤员就得在烂泥地里过夜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义务劳动,加上人民军的几个士官和医护人员,很快就搭好了伤员宿舍,我们还在房顶刷上了红十字标记,防备可能的空袭。但是我不认为会有空袭了,一切都很安静,只有风。工作结束后,我们每人领到一罐可乐。C士官说,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劳动只值这么点,而是我们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可发了。

我还领了一个黄色脸盆,一套洗漱用品,每人都有一套。

这脸盆简直就是文物,天知道他们生产了多少这样的东西。因为长期流浪,我的牙都坏了,但是凑合还能用。现在认真刷一下,也许还能多用几年。我搭建完伤员宿舍,回来躺在床上,感觉就像流浪的时候睡在帐篷里

日记 2042年4月8日 星期二

今天的课程是谢司起义。

我为什么要学这种250年前的陈年旧事?所以我们一致要求用学习搭建房屋教程的幕布放电影看。C士官是个很狡猾的家伙。他笑了笑,说可以,但是必须把他讲过的内容学完才会考虑。至于是否学好,通过检查课堂笔记判断。

课堂笔记可以照抄讲述内容,也可以用自己的话写成小短文,我选择了后者,因为这样可以少写很多字。

“谢司是一个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的英雄,农民出身,获得过上尉军衔。虽然他们为独立奋勇战斗,但是战争结束后根本没捞到什么好处,农民负担的捐税占收入的三分之一。本来战前承诺军人复员后可以凭土地证领取土地,但是官老爷们只要把税提高一下,这些老兵就难以负担,不得不卖掉土地证解燃眉之急。政府还耍了个小把戏,就是谁想购买土地,必须一次买640英亩。这样一来,钱少的穷人就别想参与进来。纸上说人人平等,但是用财产一限制,就可以实现不平等了。许多人因为负债不能还清,被关进了监狱。马萨诸塞州的监狱里一半以上是还不起债的穷人,反而没有多少强盗小偷。这就引发了谢司起义,起义队伍很快就发展成一万五千多人,马萨诸塞州州长先假装谈判,拖延时间,然后调集军队把起义军打败了。”

C士官检查了我的笔记,说大多数都是课堂上的内容,但是有一句是我自己写的:

“纸上说人人平等,但是用财产一限制,就可以实现不平等了。”

他说这句话很有意思,虽然简单,但是言简意赅。那个撕掉了笔记本的家伙没有完成,因为他没有笔记本写字,还有些人估计已经把学校里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几乎写不出完整的话,握笔就像攥匕首。要他们写什么笔记,也是强人所难。

最后我们还是得到了看电影的权利。大家先进行提名,选出几部电影。然后把名字写在黑板上,在每个电影的名字下面放一个钢盔,全连每人发一枚子弹壳丢进钢盔里。要选出2个人监督,防止作弊。最后,数一数哪个钢盔里的子弹壳最多,就看哪部电影。

最后选中的是《终结者2》。C士官故意面露难色:“我们没有版权,这样好像不符合知识产权法律吧?”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开玩笑,于是疯狂起哄,该死的,我们是叛军,谁特么会在意知识产权啊?之前逃走的“正规军”都抢劫了好几个城镇,我们只是看个电影……

这电影真是经典,尽管我看过N遍了。

日记 2042年4月9日 星期三

今天我们捕获了几个从东部战线逃回来的士兵。

我们一队10个人,带了两支枪和一些侦察无人机,去营地围墙之外50公里的范围内巡逻。到了下午,我们在树林里发现烟火和露宿的痕迹,没费多少劲儿就找到了6个头发胡子一大把的溃兵。他们用垃圾搭建了帐篷,自己生篝火,也不知道整天吃些什么。看到这幅情景,我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

情况大概是这样的,他们朝东部地区溃散的时候,又被收拢进部队里,还是过去的生活,只不过颈圈产能不足,消耗又大,基本上都不配带了。

这样持续了几个月的零星交火,某天晚上不知道什么人突然大喊:

“柬埔寨红旗师打过来了!”

这是一支作风比较凶残的红军,与之相关的谣言很多,但是很大可能并不在这条战线上。不管怎么说,因为这事儿,他们一个整营就像肥皂泡一样溃散了,大家朝着各个方向乱跑,他们几个人竟然跑了回来,然后在树林里过了一段时间的“人猿泰山”生活。

我向营地报告了他们的状况,人民军命令把患了疟疾的带回去治疗,询问他们愿意领取物资继续流浪还是加入基地,他们都愿意加入基地。

日记 2042年4月11日 星期五

今日无事。

日记 2042年4月12日 星期六

记录一件趣事。

另一支小队在林中发现了一个长期独居的亚裔,也许是华人。他看上去很老了,但是身体还算结实。据他自己说,他在自己的国家里买不到房子,所以来到美国碰运气。但是理想很快破灭了,不得不选择住帐篷度过难关。但是他们有碍市容,帐篷被清理了,这事儿让他愤恨不已。

曾经他是希望美军登陆自己的祖国,然后他可以通过带路换钱;自从帐篷被拆后,他就希望外星人入侵美国,然后给外星人带路了。他已经这样生活了几十年,又聋又瞎,而且很有一些野外生存本领。

最后我们留给他一些食物,没有打扰他的生活。我抬头看了看天空的繁星,似乎没有什么外星人来救他,大家都把他当做印度苦行僧,当然是比较可笑的那种,因为我们知道有这么个印度怪人一直举着一只手,直到那只手彻底坏死,变成枯树枝一样。这个东亚人在我们眼里也变成了这种可笑的角色

我跟伊文思谈起这个人。因为同样住过帐篷,所以我不会嘲笑他,伊文思就不一样了。他说这个人大概是缺乏父母关爱的。

我问为什么,他说你看这人一开始梦想着换个国家就能得到幸福,然后希望破灭,他就梦想换个星球得到幸福了。如果真的有外星人来,把他当蟑螂可怎么办?估计他要幻想能够给银河系以外的生物带路了把?这种人把幸福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外界,就好像那种被遗弃的动物。

日记 2042年4月16日 星期三

我问过C指导员(现在我不叫他士官了)一个问题,将来劳动党会和共和党、民主党一起竞选吗?他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因为我们很长时间不会处于同一个国家了。

东部美国还有相当多的人口,但是他们打不过来。我们的防线完全是无人机和无人坦克,漫长的防线上遍布着数量庞大的监视无人机。平时,它们会吸附在任何制高点,打开自带的太阳能电池板充电。既可以监视,也可以发动小规模的袭击。遇到情况,就可以通知隐蔽的空中或地面无人机集群。白军的几次大规模反击被摧毁后,已经消停了很久,使得西线狭长的地带形成了割据。白军的部队里肉人比例过高,所以太脆弱。人类的子宫可不是工业生产线的对手,一个人类战士死了或者残废了,短时间内是无法补充的。而机器却是由机器生产的。

我们自己选出了连队的军官。全连100人,每20人选一个代表,共5人组成士兵委员会负责监督。军官由全连提名,然后投票。投票的办法与选电影一样,我们已经干过十几次了,轻车熟路。

候选人背对着大家,每人身后一个钢盔,全连战士每人发一个弹壳,想选谁就把弹壳投进那个人背后的钢盔里。我和伊文思都选入了士兵委员会,连长获胜者是个古板的工程师,他能得到信任是因为他主动为大家建造了厕所、澡堂,而且平时废话很少,从不发怒。

选举后,我们连全副武装,每个人都领到武器,而且不是那些可笑的加州枪。人民军下一步会为我们配备无人机和地面无人装备。

日记 2042年4月17日 星期四

我们得到了一项任务,帮助其他连队推广选举。因为C连是第一个完成的,所以我们连的士兵委员会将前往其他连进行推广。

我们开玩笑说我们现在可是全副武装啊,你真的信任我们吗?

C指导员说,你还记得一开始我们要搭建房子的时候吗?当时我们安排大家自己搭建简易板房,搭好了,就能进去休息。自己搭房子,自己住,很公平。但是伤员、病人、老人们没有这个能力。他们需要别人的帮助。所以我询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助这些有困难的人。你们这几个人都是主动站出来的。你们在困难的时候,愿意主动帮助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顾自己的劳累,也不提任何条件。我认为这样的人靠得住,值得信任。而且你们连队里的战士也相信你们,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你们士兵委员会的5个人,都是当初愿意帮助弱势群体的那些人。你们所做所说的一切,我们都会注意到,其他的战友也会注意到的。

如果他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事。

伊文思对这事感触很深。他说这事儿让他想起前些天看过的一个老电影。那里面有些话让人印象深刻。

电影里有一位演讲者,他展示了一副股骨的图片。说在一万五千年前,大腿骨折是致命的,只能等在原地,被野兽吃掉。但这根股骨愈合了。这意味着他受伤以后,有人为他处理伤口,有人为他提供水和食物,有人保护他不受野兽的攻击。正是这种互助、团结,我们才活下来,延续着文明的火种,它是人类文明诞生的标志。

我把这句话特意记下来:

互助、团结,延续着文明的火种……

2042年5月27日

一个月了,我的右手终于能写字了。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受战伤,右手右臂都被破片炸伤,我试着用左手,根本一个字也写不出,脑袋被炸过之后,也是嗡嗡作响。

现在手指还不是很灵便。医生说一定要使用它,不然就会一直不灵便。直到最近这几天,头上的伤终于恢复如初,手指也没有大问题了。

一个月之前,我们发现基地外围50公里处某个垃圾场有人类活动,以为又是流浪者,就带了部分粮食和药品去看一下。这几个月以来都没有发生什么战斗,难免让人松懈,也没有用无人机仔细监控一下。

实际上这伙人是附近城镇里火并失败的黑帮,被另一伙黑帮赶了出来。他们把武器藏在皮卡车里,没有被发现。我冒冒失失的来到他们的帐篷那里,没有看到人,打算把食物放下就走呢。这些人端着枪回来了……这些人有4个,刚被其他黑帮驱逐出来,都带着伤,完全是惊弓之鸟,很大可能以为我是来追杀他们的,马上就开了枪,还好他们枪法稀烂,完全是人体描边,一发都没中。

但是他们丢了一颗破片手雷,幸好我卧倒在一个坑里,捡了一条命。但是当场就被轰晕过去了。这几个家伙探头探脑,磨叽了十分钟也没有过来补枪。因为我身上带着识别装置,受到攻击后自动发出了警报,附近蛰伏的一架监视无人机飞了过来,并且自动与很远处的巡逻队连线了。巡逻队直接通过无人机的视频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不过这架无人机上没有载弹,也不是自杀机,只能在这几个黑帮头上盘旋。

盘旋几下也够吓人的了。因为在一般人的认知里,这东西就是杀人机器,丢个炸弹,或者直接冲下去都是很可怕的,把这几个人都吓跑了。

他们两条腿跑路的速度基本等于静止,那天的巡逻队是A连的。他们请示基地要不要炸掉这几个家伙,因为可以激活附近载弹的无人机,追上他们易如反掌。

但是基地不允许这样。一来这几个人已经停止了攻击行为,二来也丢弃了武器。如果不加审判,随意炸死,未免太凶残了。最后只是派来一架救援机,把我像送一袋土豆那样送回了基地……

不过这些人的破皮卡被缴获了。连长“工程师”用一些无人机残骸给破皮卡改装一下,变成一台远程遥控无人车。再有需要送东西的情况,就不让活人出面了,有这台车足够。

说到送东西,我一片好心送了食物过去,看看我是什么下场!

2042年6月8日

最新消息是,那几个流窜的丧家黑帮逃回镇子,跑到酒吧里、餐厅里甚至妓院里到处宣传他们的丰功伟绩,吹嘘自己干掉了一个排的北美人民军。他们还把这些吹牛的视频发到了“TikTok番茄花园翻墙破解完美版-本地”上面,成了村口小网红。

这个软件自从失去监管之后,完全免费,完全自由,可谓群魔乱舞,你几乎可以从上面找到想象力所及的任何东西。

这种吹牛初见成效。敌对帮派以为他们是不要命的狠角色,就愿意和平相处。这导致他们又在镇子里得到了一块地盘,做起了大麻生意。

大家开了一个会,讨论怎么处理这件事。一致的意见是派出无人机炸死他们,要不就炸断他们的腿,不然这些家伙吹起牛来完全没边。

这些意见被人民军给否了。

理由是:1、这是恐怖袭击;2、罪不至死;3、打死他们,人家以为是报复,间接证明了他们的假话。

最后的办法是,我们提取了无人机录像,把他们吹牛说杀掉一个排的视频剪辑在一起。无人机的画面显示我像个呆瓜一样一个人拎着食物,然后这几个惊弓之鸟疯狂扫射了一番,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一枪没中,视频上我甚至挠了挠头,迟疑了足足2秒还多。

伊文斯进修过新闻学,有学士学位,曾经任职大媒体营销部门。

根据他的专业建议,后面我挨炸的部分被剪掉了。理由是爆炸尘土大,不宜使用。经伊文斯剪辑的视频中,那几个小丑吹牛的话术、乱开枪、扭头就跑的惊恐模样,与我发呆挠头的呆瓜样子交替出现,再辅以恶搞BGM,终于变成了鬼畜素材。

周边形成了三个小镇,一个是浣熊镇,就是吹牛大王们立足的地方;临近是哥谭镇,稍大一点,也最为混乱;我们的基地被叫做“母体”、“机械城”,因为太多无人机了。当然,我们自己从来不这么叫。

这个视频先被发到了哥谭镇的暗网里,分类是幽默搞笑。视频在两三天里就小火了一把,很快传到浣熊镇。吹牛大王们瞬间由西海岸狠人变身小丑(不是哥谭那个),捎带着影响到他们的生意,这几个人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出现。

2042年6月8日

在基地的日子里,我会经常请教一些有学问的人。

所谓“有学问的人”在这种地方也是很勉强的说法。

比如连长“机械师”,已经算是个老年人,40往上了。伊文斯看着奸诈,也是学历最高的。我会问他们:“内战是怎么爆发的?”

“机械师”总是摆弄着某些电机,甚至钟表,摇摇头说:

“我在战前就是政治白痴,对历史也没有兴趣,看脱衣舞、抽大麻吧,没钱。但是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有个爱好对不对?所以我选择了机械,死物没那么多变化,昨天什么样子,今天还是什么样子,比较容易把握。你看那台破皮卡车被我改造的好不好啊,我给她起名“琳~达”。遥控驾驶,自卸货,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做武器啊,我还给她的喇叭进行改造,配上了语音,你听……”

“我叫磁力棒!I shall avenge us!”

“你有什么改进建议吗?”他很真诚的看着我。

“没,没有!”从这以后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敢靠近这台车。

伊文斯热衷于搜集书籍,但不看书。对于我的问题他没有兴趣:“当然发生了战争,但是我对这种事仅有的理解是,他们打击到我的头上了,我得生存,生存就是一切,一切为了生存。”

然后他翻出一个碟片:“这是DVD《内战》,也是说不清楚,只会描述混乱的现象。去找工程师做个播放器吧,自己看着玩,如果有领悟记得告诉我让我开心一下。”

人民军的指导员似乎清楚一些,但是我听不懂他的阶级理论。

根据他的观点,想一下子弄懂这个问题,就好像一口吃成胖子那样,是不可能的,应该去看一些基础的知识,然后仔细研究一下当代史,还要学一些经济学。

我认为现在的美国处于一种无政府状态。他回答说:

“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我们的状态不是无政府主义,而是政府太多了。比如我们附近的浣熊镇,自美军主力退却之后就有十几个政府。他们不喜欢原来的政府,更不喜欢我们。经过群雄逐鹿,他们目前剩下三个,其中一个号称复兴正统美国的,最为弱鸡,肯定会首先灭亡。我想,大概最后会只剩下一个。我们的基地并没有复杂的口号,因为即使提出了很多主张,也没人听得懂,我严重怀疑很多美国人其实是不看书,也不怎么识字的。当然,大城市里肯定有知识分子,但是离我们很远。所以我们的观点是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加一条禁止毒品。”

(文学作品一般都要有一个大纲,早已把故事的架构做好了。比如哈利波特系列,其实是围绕着与伏地魔的斗争展开,然后每一部都在解谜。斗争是一个贯穿全部作品的核心问题。假设故事是一个人,应该先有全身骨骼,然后在主线的骨架上,一点点添加肌肉、神经、皮肤,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这个作品是想到一点写一点,所以没有一条主线,也没有贯穿始终的故事。这样的东西,其实不能算作文学作品。比如说故事的开头其实就很成问题,但是我有办法圆过去。后续应该还有,但是不必抱太大希望。)。

猴年马月狗日

“把游戏机卸下来!”

我之所以把日记废除掉,是因为有句名言:“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最近这句话不知怎么在42号宿舍中流传起来,很让人恼火,但是你又无可奈何。除了伊文思和工程师,其他人普遍没有什么文化,看到有人整天写来写去,就会不由自主的去嘲笑。

不过,解决方法也很简单,把日记的日期抹掉不就行了嘛!没有日期就不是日记啦。

入夏之后,并无大事发生,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游戏机的到来。

义乌货运送来了五个集装箱,里面是一套几乎全新的二手设备。

这是一笔巨额的捐赠,来自东方的一位暴发户。他在战争中发了大财。这种人一旦爆发,总是喜欢捐点东西。

这是一台真实体验游戏机的原型机。这么大的一堆东西,仅仅是一套设备,但是可以供40人同时使用,也是十分神奇的存在了。

因为是原型机,不免有些笨重,所以竟然装了5个集装箱。为了把这个东西从港口运到基地,我们出动了一个排,一台吊车。但是运输车只有一台。

为了避免跑五趟,工程师利用港口的废弃汽车零件给集装箱装上了临时车轮,用那台仅有的运输车做火车头,像开火车一样慢慢悠悠把这5个集装箱给拉回了基地。一路上磕磕绊绊,没把里面的东西震坏真是奇迹。

前面我说过了,宿舍里的人普遍没什么文化,其实除了个别人之外,整个基地的“解放战士”都是这样。

他们对于书籍不感兴趣,又没什么娱乐,游戏机的到来确实成为一件大事。

这台5集装箱的临时火车速度很慢,大家也都累了,都坐在集装箱顶上无聊。我对于这台神奇机器的来源比较好奇,就拿出笔记本询问C指导员。他说太平洋对面那位暴发户只使用过这台游戏机一次,就再也不想使用,于是就捐给了人民军基地。

“他一定对于劳动党的思想极为推崇吧?所以表示好意?”

“那倒不是。这个人对于左倾思想毫无兴趣,甚至极右。他表示好意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强制戒毒。这个消息让他兴奋起来,不但捐赠自己心爱的游戏机,还主动提出我们进口他的商品一律可以八折,这个意见很有诱惑力,我们没法不接受。劳动党政治处还给他写了感谢信呢。”

“啧啧,隔着太平洋,一个东方暴发户竟然如此关心北美人民的戒毒事业,可以算是圣人了。”

“算是吧,但是事出有因。据传闻,仅仅是传闻,当年他把儿子送到美国某个野鸡大学读书镀金,但是你知道的,年轻人都追求自由。这位公子年少多金,投入自由世界之后又没什么功课上的压力,很快就染上了一点自由的嗑药活动。其实这种事对于北美人民根本司空见惯。坏就坏在,某一次他在剂量上出了一点小偏差,害得亲爹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他父亲才对于戒毒事业那么关心。这台神奇游戏机就是捐赠给人民军戒毒中心……啊不,兴趣调整中心的。”

“嗯,但愿这位可怜的父亲已经走出了丧子之痛。”

“那是当然,他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又生了三个孩子。”

“啊,这样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就算他每发必中,他夫人想生个孩子也得十月怀胎吧,怎么可能一年生出三个?”

“我没说他只有一位夫人。”

对了,这个戒毒中心并不叫做戒毒中心,而是委婉的叫做“非自由式兴趣优化调整中心”。简单地说,我们怕他们抽死,但是“强制”和“戒毒”这种字眼民愤太大,不得不折衷一下。

“暴发户的技术人员已经到基地了,正在接受招待呢。他们负责调试安装,将来还可以远程维护。都记下来了吗,太史公?”

“记下来了,太史公是什么意思?”

“记录历史的人。如果你和笔记本没有被干掉,后人会知道我们的故事。”

临时火车依然慢悠悠的朝基地开进,路上我们还会遇到农场向港口运输粮食的汽车。战争告一段落,他们把粮食运到港口,再把各种商品拉回来,由当地发往各处销售。因为人民军只收很低的税,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一点点经济繁荣的景象。偶尔有驾车的农民大声叫骂,“滚开!滚开!”我们就会把车停下,让运粮的农民先走。

临时火车用了整整四个小时,终于把神奇的游戏机送到了。

根据捐赠者的意见,这台神奇机器将配备给“非自由式兴趣优化调整中心”,供那些被断掉大烟的可怜人'转移兴趣"使用。基地为此扩建了一个大型钢结构建筑,并拉起条幅感谢慷慨捐赠。

暴发户的技术员是个消瘦的东方人,细细高高,戴金丝边眼镜,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这套设备其实完全出自他和他的团队之手,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估计早就商业化了。现在到处都是如此混乱,导致他的革命性的游戏事业被摧毁,唯一原型机也不得不送给瘾君子使用。

在一片掌声中,技术员上台介绍他的神奇机器:“……这台设备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真是不忍心这样处置掉……它应该被放到博物馆,纪念人类开创性的游戏新体验。是的,大家也许还记得,当年你坐在显示器前面,用简陋的键盘鼠标控制一个画面上的小人物到处乱跑,举起锤子打翻一只史莱姆或者赖皮狼……在大多数时间里,你只能看到这个人物的后脑勺,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通过我的新设备,你们能够完全的进入那个世界,你的每一次攻击,都要使出力气挥动手里的武器,敌人的每一次袭击都可以让你切身感到疼痛,雨水打在你身上的感觉,与现实完全一样,至少你的大脑会认为完全一样。看过老电影《黑客帝国》的人都记得进入母体需要把一根金属针插入后脑,但是现在根本不需要这样,你只需要戴上头盔,然后穿上这副外骨骼一样的体感衣就行了……”

神奇机器的到来,让娱乐生活枯燥的基地人精神为之一振。几乎所有人都对于“非自由式兴趣优化调整中心”的患者们十分羡慕。

“非自由式兴趣优化调整中心”里的患者们大概有一百人左右,这台神奇机器的好处是,他们可以不知不觉完成一些锻炼。比如说你要去砍一只狼,就要真的迈开双腿走过去才行。

据这位技术员说,研究这套设备的资金均为暴发户提供,而暴发户投这个项目仅仅是他想快乐减肥。确实,如果在游戏里砍一只狼就要真的花力气跑过去,再花力气挥刀,任什么胖人也会很快瘦下来的。

这位暴发户投入了大价钱,雇佣了大科学家,耐下心等待了好几年。终于,设备原型机成功了。但是他兴致勃勃的试用后,只坚持玩了一个小时。他进入了自己童年时代最爱的游戏,最初热泪盈眶,感恩时代的进步和金钱的力量。但是他只坚持了一小时就已经气喘如牛,大汗淋漓,不得不放弃。而且,在这台机器上被狼咬掉一块肉,会真的产生相应的疼痛。

然后他放弃了减肥。

然后这台仅用过一次的全新设备就飘洋过海来到了我们身边。

基地的各色人等,除了一些嗑药导致无精打采的人,几乎都对这台机器充满了期待,以至于人民军决定向非患者开放使用,为了公平起见,大家采取抽签方式轮流体验。

但是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能够坚持的时间还不如暴发户。

于是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巨大的神奇设备就变成了被遗弃的古迹。第一期抽签体验用户有伊文思,他在游戏里充当一个近战角色,举着一把木槌去冒险,然后被狼吃了。虽然现实中的身体完好,但是被狼嚼了十几分钟,感觉完全是真实的。那个体验据说是十分酸爽。与他同时参与的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被鱼人分尸的抽签幸运儿甚至有点精神崩溃,住了一星期医院。同时参与体验的几个人也是鬼哭狼嚎的放弃了,于是乎没人敢让“非自由式兴趣优化调整中心”里的患者去送死了。虽然这个东西的初衷是为了帮助他们戒除毒瘾并锻炼身体。

神奇的设备,巨大的钢结构房间,从万人空巷到无人问津,从一开始需要抽签体验,到现在令人谈之色变,真是太神奇了。

现在这座巨大的钢结构建筑中只剩下孤零零的机器,和一个看门人。

看门人的故事

“我叫刘,是C国来到西海岸的志愿者。三个月前是搭乘运送设备的顺风船来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出国。稍等片刻,我调整一下翻译机。刚才是英国伦敦腔,现在调整为美式英语。”

“你是我们的一员了吗?”

“应该还不是。我是一时兴起,来到这个地方的。你要知道,人这一生,可以自由生活的时间并不多。如果年纪超过50岁,大概体能都已经衰减,还能做什么呢?如果到了60岁,怕是还要拄着拐杖吃药呢。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何必安于稳定的生活呢?所以我心一横就搭乘顺风船来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显然是无法进行政审的。所以他得到了看守这台机器的工作。这不是刘唯一的工作,他背后还有一座钢铁小山,在夕阳下,这座小山折射出橘色的光线,仿佛巨大的工业废墟的一角。他有两个工作,一是看守神奇机器;二是改造加州枪。

一个人千里迢迢跨越太平洋投奔你的队伍,如果直接拒之门外,显然不近人情,如果让他轻易接触核心工作,又不稳妥。所以他就得到了看门人和修理工的工作,而且活动范围有限。

“想玩这台机器吗?现在没人!在我这里领个牌子就可以去用了。”

我回忆了一下伊文思的惨状,摇摇头。

“嗯,正常人的选择。那你可以随便坐一坐,我还要收拾这些怪枪。北美人民军暂时不能完全信任我,这我完全理解。我在C国喜欢看文史类书籍,对于革命历史很了解,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斗争是很残酷的。但是我对现在的工作挺满意,我喜欢收拾怪枪。我尽可能多干活,累了就看书,每天做够8小时全凭自觉。C国是禁枪的,我收拾这些东西全凭自学,你看这把AR,小握把上有一大块塑料挡板,这是为了防止罪犯枪击小学生的时候太舒服而设置的,一般叫做鲨鱼鳍。现在我把它敲掉,再磨平边角……”

“你很健谈啊。”

“可不是,一般没人来这里,没机会说话。头几个月这里可热闹了,我坐在这里听他们用游戏机时鬼哭狼嚎,不过很快就没人来了,我就只剩下修理怪枪这一项有趣工作了。你看这把,其实与一般武器完全一样。但是细节很难发现,那就是它的弹匣释放钮必须用一根铁丝或者子弹的尖去戳一下,才能换弹匣。这是为了符合“需要工具才能移除的固定式弹匣”,这样就不违反控枪法了。我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就是把这里挫一下,这样就能直接按弹匣释放钮了。这是老版本,新版本需要拆卸枪机换弹,这种型号几乎不用改,但是用起来容易进泥沙。”


“你刚才说过,工作累了就读书。是什么书,能给我看一眼吗?”

“可以,目前正在看《红星照耀中国》,我已经是第四遍看这本书了,读起来蛮有趣的。还有一本,是你们美国人的作品:《资本主义是怎样在苏联复辟的》。哦,我差点忘了,《红星照耀中国》也是美国人写的。”

“嗯,你是太平洋对面的C国人,我是美国人,但是你看有趣吧,你能看懂美国人的作品,可是我基本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看懂了。”

“都是历史了,看一看,权当消遣。我刚来的时候,这台神奇游戏机还有一些试用者,我们有一个班共十个人在保护和管理它。当试用者们被狼和鱼人咬的鬼哭狼嚎之后,就没什么人愿意来了。游戏嘛,太真实了也不是好事。所以我们的工作逐渐清闲下来,你看,不过区区三个月,这里就荒凉了。我们忙了一星期,就完全无事可做,于是基地给我们送来了这座钢铁小山,大家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修理这些奇葩枪。后来别处人手缺乏,十个人就变成五个人,五个人又变成三个人,现在剩下我一个,像蚂蚁啃骨头一样每天修枪,巡视一下游戏机,看看书。这是最近一周修好的枪,你可以装车了,这个是登记簿。”

“很好,这些是你一周的生活物资,请签收一下。军需处询问你是否需要哑铃一类的健身器材,他们怀疑你只靠看书会发疯的。”

“不需要,这些枪都很重,工作当中就健身了。如果我想跑步,就会自己接入游戏机跑上几公里。在游戏里沿着大路跑,是不会被狼吃掉的,用这种东西锻炼身体,十分节约跑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负责两地奔走。

卸下生活物资,带走修好的武器,每次休息一下,跟刘聊一聊。他的翻译器非常好玩,可以把使用者的声音用某个电影角色的语调发出来,有时候他会用电影里马龙白兰度的声音说话,那感觉真是怪异极了:

“哦,我亲爱的快递员,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们相识多年,这是你第一次找我帮忙。”

“我是来送生活物资,顺便把你修好的武器拿走啊,我上个礼拜刚来过!”

“我的朋友,你从来不想要我的友谊,你害怕欠我的人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上次去你们集体宿舍里喝咖啡是什么时间了。尽管我妻子是你独生女儿的教母,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高得乏泽。”

“抱歉,我无后,暂时是的。你这老家伙,快把翻译器的恶搞按钮关了吧!”

日久天长,我逐渐了解了这个来自太平洋对面的人的一些生平。

“我出生在C国华北平原某个小城市,很早以前这里还是个遍地平房建筑的城乡结合部,你可以在街上看到骡马拉着的粪车,因为环卫局没有汽车,只能让一个人用超大的勺子把公共厕所里的屎尿掏出来,装进水桶再倒入粪车。粪车是木制的,涂成白色。这真是个糟糕的设计,因为白色映衬下,不小心粘在上面的大粪格外显眼。如果你想象不出来,可以幻想一个放倒的可乐罐,装上车轮被骡马拉着的样子。之所以对这个东西印象深刻,是因为有一次某辆粪车漏掉了,把里面装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如果你不幸遇到类似情况,也会印象深刻的。

这在当时是非常落后的,但是等我十几岁的时候,木制粪车就变成汽车了,街上再也没有骡马。我从身边的事情就能感觉到时代的变化。最初家里是烧煤的,就是那种圆柱形的煤,上面打着许多孔。这种东西不是纯粹的煤,而是土和煤的混合物,烧完之后它会变白,还要钳出炉子扔掉。用这种煤做一顿饭可是很艰难的,你要等很久。没过几年,大家开始普遍使用燃气灶和煤气罐。转眼之间,大家又开始使用入户天然气了……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我6岁-18岁这十几年里。

我父亲最初给家里搬煤,盼着儿子长大可以帮他。结果等我长大了,各家各户也再也不需要煤和煤气罐,而是直接把燃气接入了厨房。他搬过煤,扛过煤气罐上楼,最终没有得到过我的帮助。从这些细节,你就能发现C国的发展速度,因为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还在烧木柴呢。

随着不断的大规模拆迁,各种高楼大厦在我居住的小城市平地而起。我们也赶上了拆迁。我是从拆迁里第一次感觉到社会并不公平。C国经常传闻“拆迁拆迁,一步登天”,好像遇到拆迁就能铁定发财,其实并不是这样,要看具体情况。我们这个地方拆迁的时候,只得到了开发商“一平换一平”的待遇。

表面上看很公平,但是开发商的户型都大。拆迁户之前的房子面积虽小,却是单独的房产,现在经历了拆迁不但没有发财,还要自己出一部分钱去买多出来的面积。好巧不巧,赶上某年银行不肯放贷,房子烂尾了,拆迁户们只好租房子住。我父母都是聪明人,他们不存钱,在拆迁前几年就把所有钱都买了商品房。所以我们家没有经历到这种令人恶心的拆迁。但是邻居们,尤其是一个从小照看我的老太太,被烂尾房熬死了,到死都住在出租屋里。这让我对这个社会产生了愤恨。

哦,还有一件事。就是我搬家之前,老房子就没水了。原因不清楚,居民去一切能找的部门都找了,没人管。所以有很长时间我都要去很远的地方用桶拎水。有的邻居买了小型抽水机,插在水管上吸啊吸,能吸一点水。我们洗漱、烧饭、冲厕所都没有自来水用。仅有的一点水都是靠力气换来的,省了又省。但是没人管。

另外你再看看我的牙齿。”

他呲了一下牙,斑斑点点露出黄色,牙釉质都损坏了。

“这是氟斑牙,因为喝深井水导致的。不光是我,我所有的同学都是这样的牙齿。男生还好说,女生嘛……很惨啊。我父母买了一个麦饭石净水机,让我喝那里面过滤的水,以为那个东西能把水变好。其实那个东西只能过滤一些固体杂质,没有什么用处。我还是很感激他们的,他们一心为我好,只是限于财富和知识,无能为力罢了。谁能想到,后来连这样的水都喝不到呢?他们也并不懂得如何教育孩子,对于心理学什么的,也完全一点不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