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主偏执的强娶豪夺带囚禁的虐文吗?

发布时间:
2025-03-26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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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全文2.8w

态度恶劣但不改的男主 x 差点运气的你


1

分别七年后,你再次被架到了你的前男友面前,说好的再也不相见,可终究是命运弄人。

装潢典雅的餐厅内,你坐在预定的包厢里,却突然收到了俞延更换地点的信息。

“啧,把你忘了,来‘不倒翁’。一个小时,够吗?”简单的一句话,看似是询问,可其实是警告和作弄。

你心里一咯噔。

一个小时……

你定的这家餐厅在市东,可他说的那个酒吧却在市南,现在还是下班高峰期……

打车是不太现实了,只能去挤地铁。

你付了这顿天价却一筷子没动的饭钱后,忙不迭地抓起包,火急火燎地往“不倒翁”赶去。

灯红酒绿,音乐炸耳,吵得你感觉自己就快要聋了。

你知道这个酒吧,是俞延朋友开的。说起来,他的圈子其实也就那些人,你对他的朋友还有些印象。

扫视一圈后,在吧台找到了那个穿着墨色印花衬衫的男人。

“……你好?”

迟浔背靠着台缘,见到你后挑挑眉,撑着身子站直,却依旧懒散,将手边的酒推给酒保,“你是……闻筝?你怎么来了?”

你拽着裙摆,有些难堪,“你知道俞延在哪儿嘛?他没给我发包厢号,我问了,他没回。”

“啊?”迟浔还很惊讶,可不到两秒,你的手机就传来一阵震动。

是俞延。

“换场了,来南江,半个小时。”

你拧着眉,在心里将俞延骂了一百遍。

南江离这儿可还有十几公里啊……

你已经开始怀疑俞延是不是在故意逗你玩了,他其实就在家里,哪儿都没去,却只用一句话,就能将你耍的整个T市到处跑。

可没办法,你今天必须见到他。

“好。”你立刻回了个消息,往外跑去的时候,略带歉意地看了迟浔一眼,“抱歉,我先走了。”

语毕,你又抓紧机会恳求着手机那头的人,“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可话发出去,对方只回了三个字,“不可以。”

到达南江的时候又迟了些,他又不见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的信息引着你在整个市中心到处乱跑,而且规定赶到每个新地点的时间都越来越短。

你最后停在平兴路上的某个24小时便利店,对面是排排通亮的摩天大楼,可视线再平移过去,落在山上的一片别墅区“尚乘”。

你被冷风吹得头脑有些不清醒,眼尾胭红,鼻头也皱缩着,冷得不成样子。

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不等对方开口,便先一步服了软“俞延,我错了。”

“想见我?”

你吸吸鼻子,“嗯。”

“啧,可是你一直都不按时啊,我已经回家了。”

你唇齿打颤,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那我去你家找你可以吗?”你回得很快,又突然想起俞延的房产很多,“你是在哪个房子?”

话一说出去,你心里就有些发憷,这么问,俞延会不会生气,觉得你一点也不了解他。

于是又补了一句,“‘福龙湾’,还是‘佳业’,还是……”

抛去了其他城市的,你将你知道的他名下T市那些都说了一遍,六七个都记得清楚。其实你在一周前还不知道的,只是因为你的舅妈,在今天来之前给你做过功课了。

对方沉默了一分钟,语调散漫,“尚乘。”

你心跳又慢了一拍,与此同时抬眼看向对面那片独栋小楼,泪有些不可控地落了下来,声音不觉哽咽几分,“你早就算好的是不是。”

“可为什么还要这样耍我?”

俞延在电话那头笑得很放肆,“好玩啊。”

“闻筝,我也算放你过了几年快活日子吧。”

“你自己非要凑回来,我想要点诚意,不过分吧?”

“上山的摆渡车,十分钟后是最后一班,正好,你给我送点吃的上来。”

你抿着唇,“……好。”

二十分钟后,你踏入了山顶处隐在最里头的那幢古典风格的别墅。

而你找了一晚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家居服,倚在门边上看你。

灯光落在他刚洗完的发上,水珠折出莹光,随着你越走越近,晃着你的眼睛。

你刻意躲避着他那极具攻击性的眼,却还是在心虚瞟了一眼后,就被他大张挞伐地钉住,再也逃不开了。

他将你带进客厅,悠哉地倒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你手里的袋子。

你被他看的发毛,闭眼深呼吸一口,“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

看着袋子里的饼干面包还有各种零食,俞延一张俊脸瞬时阴沉下去,嘴角的弧度噙着几分不屑,撑着大腿起身,三两步就上前捏住了你的下巴,

“不知道?”

“闻筝,求人不提前做功课?”

力道之大,掐得你很疼,泪水瞬间涌出,却得不到半分怜惜。其实你早该算到,你的侥幸心理会被拆穿。

从来都随心所欲的俞延难得暗示一次,你心里不是不清楚。

“别给我装,说话。”男声里染了几分不耐,俞延的话还没继续,却突然被一个硬盒子抵住了腰腹,顺势看下去时,难得露出了点笑,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痴迷。

你眼前的光被遮了大半,唇上瞬间就多了温柔的触感。

你僵劲的四肢被他身上的热力包裹,气温上升时,你的眼睛却好像被泪水烫化了,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自己身处梦境,再有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圈在了沙发里,热吻落下时,魔音也绕进你的耳朵里。

“你主动的。”

下意识地要挣扎,却被对方先一步按住了动作,他目光灼灼,落在你锁骨处那微微突出的疤。

“洗掉了啊……”

“疼——”骤然的狠咬让你没忍住痛呼出声,可不过两秒,你目光落在他胳膊上那条纹着的风筝线,过去的记忆呈排山倒水之势席卷了你。

如果当年,你再躲远一点就好了。

2.

你小时候就认识俞延。

在老城区长大的富n代太多了,户主不多,但每户家里都或多或少有点背景。钱,权,名总是得占一样的。

你比他小了两岁。刚搬到这儿的时候,你就已经被这个眼神冷冽,气质张扬的男孩儿吸引了。

可是你融入不进去,因为你住到老城区的时候,他们那群孩子都已经混得很熟了。

只是他很讨厌,他喜欢欺负你。

原因无他,你太听话了。跟他这种天生就喜欢作弄人哭,踩着别人的脊背,看人被搓碎了傲骨就痛快的坏孩子,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你觉得他长得好看,心肠应该不会太坏。

可是他这个人就是很恶劣。

比起你不喜欢他就敬而远之,他讨厌你,却喜欢来招惹你。

今天给你送只死青蛙,明天又往你书包里丢一只死鸟,再不然就是偷你的水壶挂在树上,让你怎么抢都抢不到。

一旦你哭,或者是你委屈地想要告诉外婆,他就会伙同那班小跟班,阴阳怪气地学你撇嘴,

“你小心我回去告诉我外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咬咬唇,欲要说下一句,可却又被他抢先了。

“俞延,你真的好——讨——厌~~”

男孩尽管做着丑表情,但眉飞色舞,笑眼盈盈,依旧精致漂亮。

只是你真的难过又难堪,每次到了最后,都是默默地哭着跑走了。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你都已经在尽量避着他走了,可偏偏他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你在哪里,并且态度恶劣地欺负你。

其实跟你一样,在你来的第一天,俞延就注意到你了。

“那小蘑菇头是谁?”

人群里,俞延靠着花园里某个桌台,盯着远处蹲在树丛角落喂流浪猫的你,目光灼灼。

了解清楚你是谁后,他若有所思,随后坏笑一声,“啧,总不能孤立人家。”

然后你的噩梦就开始了。

一直延续到初三。

月黑风高的夜晚,俞家奶奶揪着他的耳朵,逼着他翻垃圾桶。

你在备战中考,刚下晚自习。本来困得要命,但被俞家奶奶这么一吼,你整个人瞬间清醒起来。

说起来,整个大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你最怕的就是俞家奶奶。她为人古怪,性格偏执,说话有时候也挺难听的。

要说渊源,你们两家估计得追溯到三代前。

一些爱恨嗔痴,利益纠缠的故事。

只是这几代下来,俞家代代从商,变得越来越有钱,而你们家呢,没钱,但是在学术界有点小名。只是这个年代,真要踏踏实实废寝忘食做学术的也不多了。最起码,你的妈妈跟舅舅都不是这块料。

“小兔崽子,干出这种缺德事儿。”

“给我找,找不出来,你今晚就别想回家了。”语毕,老人拄着拐杖上楼了。

少年颀长的身子立于月光之中,单薄又悲伤。

可你知道不能被他这副模样欺骗,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那条小路绕去。可还未走两步,低沉的男声便在你身后响起。

“闻筝,过来。”

悲怆升起,你站在原地不敢动,还未犹豫几秒,书包就已经被人拽住。俞延力道之大,不容拒绝地将你拖到刚才那垃圾桶旁。

一只大手掐住你的脸,强迫你看他,薄唇勾起,“看见我还装瞎子,读个初三给你能的。”

他力道又重了些,左右摇晃两下,“比高中生都忙。”

“躲啊,再躲啊,我看你躲到哪里去。”

你痛呼出声,委屈巴巴,“我没有。”

少年黑沉的眼盯着你,让你浑身不自在。默不作声地撇开眼睛,“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俞延轻笑一声,松开了手,目光落在你脸颊两侧被掐出的印记,眼神又暗了暗。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翻垃圾桶?”

尽管你知道俞延这种人不可能让自己受委屈,但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表示了下关心。不然若是让他开口“要”你的关心,你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丢了东西。”俞延舔舔唇,干脆简单地打发了你。

“那……”

“你给我找。”

你,“……”

“不行,我还没写完作业,我要回去——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你就觉得肩上重量一轻,再抬眼,书包里那些课本已经被他尽数掏出,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再反应过来,便见他扬扬眉,眼里满是得意,可眸底那暗涌的烦躁很浓。

俞延无视你不可置信的表情,声音很低,带着压迫,“我没有耐心。”

“所以各退一步。”

“我帮你捡作业,你帮我找东西。”

你又被他气哭了,冷风吹乱了你的头发,一小撮被泪水打湿,黏在你的脸上。颤着唇平复两下心情,哑者嗓子问他。

“是什么东西。”

如此问着,又突然被垃圾桶传出的味道逼得往后干呕两声,呛出几滴眼泪。

抬着泪眼回看他时,却见他勾起一个古怪的笑。

红唇轻启,声音散漫。

“我爷爷的遗物。”

“呕——”

你瞪大了眼睛,被他的目光锁着,下一瞬,惧意和恶心感一起涌上,张口又是干呕几声。

只是刚吐完你就知道自己失礼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又轻又软,甚至忘了眼前人才是始作俑者。

“我马上给你找。”

……

你最终在一堆快递纸箱的夹层里找到了他说的那个东西。

一张老相片,四角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浩浩汤汤几十口人,俞阿姨俞叔叔怀里抱着一个不过两三岁的孩子,估计就是如今的俞延。

月色甚浓,你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欲要跟他说话时,却才反应过来,给你捡书的俞延并没有动静。

“找到了,我的书……”转身的同时,却发现俞延一双眼目不斜视地盯着你,瞳仁很黑,像暗流涌动的深潭,情绪不明,却让你发慌。

俞延沉默着接过你递给他的相片。

在你起身的同时先一步将你按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从你的英文课本里掏出一个粉色信纸,被气笑了。

随着他展开的动作,你在一堆字里,快速捕捉到“我喜欢你”四个字。

这是什么?

什么时候……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正好给俞延的话腾地。

对方垂眸睥睨着你,语调散漫,甩了甩那张纸,

“闻筝,现在我们来好好算算……”

“你早恋这笔账。”

3.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自从俞延发现有人给你送情书之后,第二天,你的位置就变成了单人单桌,那个给你递了情书的男生,也已经转了班。

走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你一眼,眼里又不舍,又有怨恨。

同学们和你都不明所以,可在放学后看见倚在摩托车旁的俞延时,你就知道了。

又是他。

甚至你外婆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奶奶不喜欢你,可你外婆还算喜欢俞延。

原因无他,在你还未搬到这儿时,某次她买菜回来,低血糖倒在了路上,是俞延给她送回来的。

还有一个原因……

你舅舅所任教的大学实验室,是他们家捐钱盖的,包括很多资源,都是他们家给的。

外婆不知道俞延喜欢欺负你,她只是单纯以为你们关系好。

说起来,你和外婆也不算太亲近。

因为当时她跟外公二人一心想要儿子,将你妈妈送给别人养了一段时间。一直到你母亲十几岁才将她接了回来。

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你听到母亲打过电话。

“彭呈这么好,你就让他养你们啊。”

“我算什么女儿?闻声是没什么钱,那又怎么样?总比那个儿子跟孙子一样大的畜生院长好吧。”

利益交换,这是你很小的时候就听过的词了。

……

总而言之,因为俞延这么一搅,你的外婆批了你很久,说了很多女生要自尊自爱,不要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影响学习,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之类的话。

“我跟那个男生都没说过几句话……”

“我一直都是自己回家的。”

外婆拧着眉,“俞延去接你还不好?你还要怎么样?”

……

隔着人群,俞延凭借身高优势将你看的很清楚。

包括你抗拒的动作。

周围同学们的探究,还有小迷妹们投来的目光没引起他半点注意。

俞延一双眼只盯住了你想要往后退的腿。

“闻筝,你再跑。”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地传进你的耳朵里。

威胁对你管用,你认命地走向他,他扯过你书包的同时,用只有你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

“再跑,我下次就直接撞断你的腿。”

你腿不可控地软了几分,惧意还未升起,就见他踢了侧梯,长腿一抬迈上车,侧过脸示意,“上来。”

你垂着脑袋不说话,踩着脚踏侧坐着,扯住他的校服一角。

“扭捏什么。”他低头握住你两只手,往前一扯,你的肩头就撞上他的背,胳膊也彻底环住了他的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你初中毕业。

考试结束那天,你没看见俞延在门口堵你,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后来回到小区听他其他的朋友说,他最近回他父母那边了,而且有个女生在追他,应该忙得很。

你按捺住窃喜,回家的时候又看见外婆给你留的字条。

她要去舅舅家待两个月。

钱和手机都摆在桌上,有事就电话联系。

一切都太过顺利又太过梦幻,一个又一个甜蜜泡泡砸向你,让你瞬间喜极而泣,心情好得在家里转了好多圈。

那个暑假应该是你人生中算得上很快乐的时光了。

除了,你想要摆脱俞延这件事情没能成功。

还有,你被他强吻,又成了他的女朋友外。

一切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

4.

别于过去的几年,这次你是在俞延的床上醒来的。

窗帘拉得很紧,本就暗色调风格的屋内更暗,根本就分不清昼夜。

你动了动身体,又疼又累。

俞延将你抱在怀里,力道之大,生怕你跑了一样。

极力伸手,想要去勾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却被身后人抱得更紧。

俞延下意识地亲你,声音困倦,

“嗯?怎么了……”

“抱得太紧了,难受。”你承受着他的亲吻,又戳了戳他环在你腰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想要往外面挪一挪。

他“嗯”了声,松了松力道,让你有了机会去勾手机。

竟然已经是下午了。

消失了一晚上,舅舅舅妈的信息发得很勤。

但无非都是,“怎么样,俞总同意了吗?”

“筝筝,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你多顺着他,说说好话,他不会不念情分的。”

“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条件。”

……一行一行,都是他们对俞延答案的期待,却毫不过问你的处境。

你的心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想起昨晚,俞延对你说的那些情话。

应该,也算是成功了吧。

字还没打上两个,蓦地,一只胳膊从你耳侧伸长,先一步从你手里抽出了手机。

“啊——”

你惊呼着转身,便见他已经眼神清明,将你的手机往旁边一甩,又压住你的手腕,直勾勾地看着你。

“闻筝。”

“你真以为是来床上跟我谈生意?”

你别过脸不敢看他,内心五味杂陈。

还未回应,他又开始亲你。

由浅到深,动作越来越大。你被他压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不知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他突然挫败下来,鼻尖抵在你的肩窝。

“哄哄我。”

“什么?”

“我说,说点好听的,我这次就帮你。”

“还不明白?”

他抱着你坐起来,一双手挤进你的指缝与你十指相扣,热气喷在你的脸颊和脖颈处,“像我们七年前谈恋爱一样,哄哄我。”

5.

俞延的话让你一下子回到高中时期。

所有人一提到你,总是会先提到你是俞延女朋友,再继续延伸到其他的印象,比如年级第一、性格温柔、长得漂亮之类的。

但其实,关于成为俞延女朋友这件事情,也是很鬼扯。

你这个人总是差点运气,比如你排哪个队,哪个队就最慢,比如你忘记带伞的那一天,一定会下雨。

比如,俞延喜欢你。

——

离报道还有两个星期时。

你买完新校服回家的路上,却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有几个跟你没考到一起的朋友,想约你今晚去唱歌。

他们再三邀请,最终盛情难却,你只好答应可以唱两个小时,八点就必须要回家。

可是当你推开包厢门时,却突然看见当初那个给你写过情书的男生,安静地坐在人群里,抬眼有几分希冀地看着你。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他也没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两个小时的娱乐时光,也是轻松快乐的。

只是后来你与大家告别先一步出来时,他跟了过来,很礼貌地跟你隔了一米,跟你说明,他高中要回C城读书,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

能不能,跟你走一段路。

你想起之前俞延对他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又回忆起之前他在小组作业里帮你的那些忙,还是同意了。

一路上,你们聊着电影、音乐、甚至还在聊数学题,就是没提及那场已经落幕的悸动。最后你们俩停在家楼下。

晚风吹过,远处排排灯影很长。

“原来那道题这么解。”他听着你说的中考压轴题的解题思路,有几分恍然。

“不过……为什么这次你的数学成绩,比平时少了二十分……”

你沉默了,其实不是不会,是你故意空了两道题。

因为你不想去外国语,你不想和俞延一个高中。

你想起初中时跟俞延在同一个学校的那一年,简直就可以用痛不欲生来形容。

他欺负你的花样层出不穷。

而且隔一段时间就会假意跟你和好一次,第一次他说请你吃糖,你抽出那片口香糖的瞬间,就被突然蹿出的假蟑螂吓了个半死。

第二次他说搞到了某老电影的重映票,一票难求,用来给你赔罪。

结果你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他一个晚上,他都没出现,而你被外婆骂了一顿不说,还整整高烧了两天。

后来一整个寒假,你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连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因为怕给舅舅一家带去病气。但那几天,却是你难得宁静的那几天。

你以为俞延这次恶作剧完就会收手,因为外婆从舅舅家回来时还跟你说,过年和俞延一家吃饭时,他还问你怎么没去,很是关心你。

但如果不是开学那天,他跟你一起上学,借着给你放牛奶的由头,把你写了一整本批注的书换成了一本崭新的,害得你被老师罚站到走廊……你就真的信他改过自新了。

只是你没想到这次题出的这么难,少了二十分都能让你考上。

……

“当时不会,看了答案会的。”你隐去了原因,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家就在这栋,我先上去了。”你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门,冲他笑着。

“祝你在C城,一切都顺利。”

少年抿抿唇,有几分不舍地跟你挥手,“闻筝,谢谢你。”

“能不能……跟你拥抱一下。”

你有些为难,但好像其实大方地拥抱告别,也没什么。

“不愿意的话没事的,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没关系。”你笑了笑,“我们反正也有联系方式嘛,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

你最终又送他出了小区,折返回去时,未走两步就被俞延逮了个正着。

少年懒散地站在树下,双手插着裤兜,双颊有些红,但眼睛却是漆黑的,一副猎豹盯着兔子的兴奋感。

你还未往后退两步,就被他拖着进了花园。

月光透过叶缝细碎地落在他的肩头,晚风吹过发丝时,光影也微微挪动位置。

你堪堪感受到他身上瞬涌的怒气,他就已经将你堵在了墙角,野草扫过你的裤管,痒意难忍,可他却死死扣住你的脑袋,不准你低头。

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见到俞延了。

因为高三的暑假只有二十天,所以在你悠哉睡觉时,俞延早早就上学了,难怪周身都是怨气。

如果不是今天是周五,他们放学早,指不定你还能再躲他两天。

“俞延,你……你干什么。”你躲着他灼热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裹着塑料袋的新校服抵在胸前,跟他拉开了点距离,可距离未拉开多少,他就直接弯腰凑了过来。

“来来回回,磨磨唧唧好几轮了,这么难舍难分,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C城。”话语里嘲讽意味很浓,尾音上扬的同时,他又掐着你的脸,逼迫你抬头看他。

“俞延,你不要乱说。”你握住他的手,想让他松开,“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他又捏了捏你的脸,“噢,普通同学就能送你回来,还想抱你。”

“闻筝,你不知道他喜欢你?你这脑子,只想着怎么躲我是吧?”

你感觉他的呼吸声重了些,

“是不是在你心里,除了我,全世界都是好人啊?”

“逮你一个月了,敲门不回,周末也找不到你。”

“故意考差,就是不想跟我上一个学校?”

被戳中心事,你瞬间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移开,“我没有。”

俞延轻笑一声,一双眼亮晶晶的,“没有?那就是很想跟我上一个学校。”

你,“……”

“你喜欢我。”

“啊?”你的眉头拧得更紧,“你喝酒了吗?”

他今天好不对劲。

俞延又捏着你的脸,“一点点。”

其实俞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酒量很差。

但又不得不承认。

今天晚上跟路昭几个去唱歌时,喝了点又玩了些游戏。一个两个有备而来一样,不是问他喜欢的是谁,就是要他给置顶表白。

他看着置顶那个傻狗头像,备注上写着的“小风筝”三个字,有一瞬间失神。

但在江述凑过来时先一步息了屏幕。

修长的手罩住杯沿,声音很低,但心情不错,“我喝。”

下一轮又输,出题人挠挠头,

“初吻跟谁?什么感觉?”

俞延,“……”

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感觉。

但是跟谁嘛……

“我喝。”

路昭跟江述哇哇乱叫,“我擦,这都不说,这么小气——”

……

“那你就回去洗洗睡吧。”

“明天还要上学呢。”

语毕,你打算绕开他离开,却在下一瞬被拖了回来,怀里的塑料袋子挤压成一团,簌簌作响。

眼前大片的光被遮住,看不清的同时,薄荷味和酒味交织,窜入你的鼻间。

嘴唇传来冰凉温软的触感,再下一瞬,你的背就被钉在了墙上,手也被他扣在耳侧,怀里的衣服掉在脚边,死死动弹不得。

“唔——唔——”

你的手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背,疼痛让他没忍住“嘶”了口,单手抓着你两只手腕,咬住你的下唇,换了个姿势继续亲。

醉意消散后,俞延的吻只剩热烈。

而你越挣扎被束缚地越紧,任他扣着你的手,再慢慢圈住你的肩,几乎要将你整个人都吃进肚子里。

惊慌失措后是极致的恐惧,本来就呼吸困难,加上忍着哭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尝到眼泪的俞延松开了你,意犹未尽地摸摸嘴唇,黑沉的眼睛盯着你,声音喑哑,“哭什么。”

“嘶——”

开口的瞬间,你下意识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只是他闪得更快,你的指甲扫过他的脖子,划出两道血痕。

他有几分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脖子,看着手指上那点血,伸到你面前,像是要讨说法。

“长行市了,会动手了。”

你眼尾胭红,吸着鼻子默不作声地贱起脚边的校服,抬眼望他时,终于没忍住,落下两行清泪,嘴唇颤抖,

“对不起”那三个字说不出口,只想好好骂他一顿。

可最后你只是无助地捂着脸,还没说上两句时,旁边就突然蹿出两道人影,伴随着几声怒吼。

“你个小兔崽子——”

你偏头,俞家奶奶的拐杖已经重重落在了俞延身上,而你的外婆手上拎着一堆东西,行李箱上还放着几个塑料袋,风尘仆仆的脸上满是严肃,

眸底有考究,有不悦,又有几分意外,

“闻筝,你过来。”

6.

一场看似赔罪的鸿门宴,受害者却是你。

推杯换盏间,他们家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强迫变成了你们情窦初开,初尝涩果。

他妈更是一脸艳羡,

“哎呀,我现在想想,还会因为高中没谈恋爱感到后悔呢,青春时期的爱情多美好呀~~”

你搅着手指,有几分不安地看了看舅舅。

为什么他们都不反驳了。

分明昨天晚上,舅妈还拉着你的手说,一定会让俞延给你道歉的……

你的舅舅转了转杯子,笑而不语,而你的舅妈则是轻咳一声, “你们也知道,我这阵子忙城南那个项目,她舅舅最近因为一些老旧设备,总是做不出想要的数据……也头疼的很。”

舅妈的笑容依旧得体,“都没想到俞延和我们家筝筝关系这么亲密了。”

“今天来看到俞延,又变帅了。不过筝筝现在年纪还小,性格又软,我们都怕她被人欺负呢。”

“下次要有什么情况,俞延还是先跟阿姨叔叔提前说一声,好不好?”

话音一落,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俞延父母眼神交汇,心照不宣地侧目看向自家儿子。

你也算是明白,你被卖了。

舅妈这么说,根本不是为你讨什么公道,而是要俞延的态度,要俞家的利益。

你有些急切地想要开口,却被舅妈先一步按下了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你,示意你听话。

而俞延这种从小就跟着他爸混迹在酒桌,将明话暗话都分得清楚的人,自然也懂你舅妈的潜台词。

眸底闪过瞬间的惊异,但很快,别于平日欺负你那副散漫又肆意的模样,这次他乖巧又得体地起身,给他们俩分别倒了杯茶。

“对不起叔叔阿姨,这次是我不对。”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筝筝的。”

为你讨回公道这件事情,到俞延给他俩倒茶就结束了。

后来的一切便跟你和俞延再没有关系。

他们自然而然地将这顿饭由你们,切换到了大人之间的利益往来。

你再没有了开口的余地。

从小寄人篱下,又被俞延欺负这么多年,你习惯性缄默,有苦不说,不会也不敢为自己辩驳,生怕因为自己的事,得罪了俞家,从而引起一系列更加不愉快的事情。

这次你以为会有转机的。

可好像,你堕入了更黑暗的深渊。

一颗心如山川崩塌,跌倒谷底。

回去的路上,别于你的悲怆,你的舅舅舅妈二人心情甚好。

“筝筝啊,你看,俞延不是跟你道歉了嘛……”她一边开口一边对着镜子,摘下耳环,漫不经心地丢给你一句后,又转头跟舅舅感慨。

“这下不用发愁了——”

“明天周日,要不要带朗朗去天文馆?”

“舅妈,可是我......”你想要插句话,却只见你舅妈微微侧头,淡淡地瞥你一眼,很快又跟舅舅搭话,

“下个月,姐姐跟姐夫那里……是不是又要交管理费了。”

没回你,却又处处在点你。

当初你爸妈离世,外婆固执地要给你父母买块墓地。上佳的地段,上百万的花费。

是你舅舅出的。

可这一切本来不是你的选择。

但那个时候太小了,你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决定不了。

你默不作声地别过了头,窗外的雨淋湿城市,将霓灯晕染开,模糊你眼前的一篇景色。

原来,不知不觉,爸妈都已经走了七年了。

……

那顿饭之后,你想了很久,打算跟俞延好好聊聊。

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以后你再也不去招惹他,也不惹他生气,他可不可以放过你,一切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俞延见你面容哀哀,却冷笑两声,下一瞬将你圈在乒乓球台边,漆黑的眼盯着你,

“不行。”

“什么?”

他依旧态度散漫,“我说,不、行。”

“闻筝,你想过河拆桥?”

你倒吸一口气,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你什么都没做,却会摊上这样的事……

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可是你舅舅舅妈的做派,让你感觉自己很可耻。

眉头皱起,努力理着思绪。

“俞延,你强吻我,是你的错。”

“我舅舅趁人之危,是他们的错。”

“从头到尾,我没有欠你什么……”说着,你的声音里染了明显的哭腔,泪水不觉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就想好好读书也不行吗?”

哭声愈演愈烈,打碎这本该宁静的夜。

俞延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得这么难受,从前的你眼眶泛红就会跑开,这次竟然如此松懈,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真难得。

待你哭够了,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自顾自地给你擦着鼻涕跟眼泪,做着这场控诉的收尾工作。

说实话,他亲了你之后,本来是想顺其自然追你的。

就算你被他吓跑了,他就追,反正你躲不掉。

被你外婆发现了正好,他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得跟他在一起。

被打被骂都无所谓,反正他这个人脸皮厚得很。

只是他没想到你舅舅舅妈会借此敲他们家一笔。

虽然说钱这种东西算不得什么,但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威胁他,更何况是用这种立不住脚的理由。要歪曲事实太简单了,他们家愿意给甜头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喜欢你。

一来帮一把,以后你们在一起了,门当户对,听上去多般配。

二来……他存了小人之心。

他想知道你们家能放弃你到什么程度。

从小就听他父母感慨,说程家儿子是个喂不饱的,做学术的,心眼比他们做商人的都多。

若不是因为他太爷爷跟你太公是战友,他们不想帮的。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更别提,你刚来的时候,还刻意想要去讨好他。

不是给他拿些什么难吃的饼干果冻,就是老掉牙的薯片虾条。

然后声音细弱,颤巍巍地叫他哥哥。

后来他不理你,你就跑去找路昭,也管路昭叫哥哥。

你这人,一找一个准,全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都对你有意见。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喜欢你。也逐渐反应过来,在这片区,谁家没点东西。

后来,你不再执着于在这片区交朋友。

他也意识到,你这人竟然很受欢迎,外面多得是人惦记。

比如请你吃糖的;

跟你讨论电影,然后怀着鬼胎,要请你看电影的;

装模作样跟你探讨名著,借此机会给你送书的……

一大把一大把,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那顿饭后,他更是实际感受到,什么高知家庭,也不过如此。

而你的外婆,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爱你。

一切不过是为了那点面子,但发现用你又能换到她儿子更多的利益。

啧啧。

难怪把你养得这么憋屈。

他看着你被迫跟他绑定的无措,兴奋喜悦间,又生出几分心疼来。

这么可怜,但是又很笨。

拿捏他,不就相当于可以拿捏你们家了吗?

白痴,这种道理都不懂,天天不是躲就是跑。

“哭完了?”

“我们聊聊别的。”

俞延撑着桌台起身,换了个姿势站着。

“聊什么?”你吸吸鼻子,已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将你雷了个遍。

“闻筝,我不跟你兜圈子。”

“我喜欢你。”

你的脑中如有烟花炸开般,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耳畔他的声音依旧,

“所以,接下来该聊聊,你想现在接受。”

“还是明天再接受。”

7.

俞延说要跟你谈恋爱,你没得选。

出于已经展示在你面前的利益链。

出于你爸妈的骨灰,还放在那天价陵园里。

只要牺牲你一个人,哄得俞延开心,那你们家就可以长期抱上俞家那条大腿。

家人的丑恶嘴脸在你面前已经展露无遗,比起面对俞延,你其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装聋作哑的外婆,还有你笑里藏刀的舅舅舅妈。

你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个悲剧,现在这一切不过是在照着剧本前行。

那天聊到最后,你也认命了。

只是悲怆之余,从胸口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能不能,帮我申请一个宿舍。”在俞延漆黑的瞳仁里,你看见自己像个赴死的小卒。

“求你了,我不想住在家里。”

话一出,俞延就知道你松口了。

灿烂笑容间,他揉揉你的脑袋,又捏捏你的脸,最后抱着你的腰,歪着头漫不经心,“那得看你以什么身份求我了。”

“女朋友。”

俞延扬扬眉,还未开口,你又垂眸,拽着他的衣摆,颤着唇,哽咽着一字一顿,说得缓慢。

“女朋友,可以吗?”

——

你搬去了宿舍。

之前申请不到的宿舍名额,俞延一句话就搞定了,甚至还能给你弄个不限电的单人间。

恋爱期间,俞延在尽力扮演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他开始记录关于你的一点一滴,生理期熬红糖,给你贴暖宝宝、换季备好过敏药和感冒药、送你喜欢乐队解散前的绝版CD、给你整理高年级前二十各学科的笔记……

时间一长,全校都知道你是俞延的女朋友,流言蜚语四起,但大家从来都是私下议论,不敢在他面前嚼。

大多数人不太理解你们俩为什么会是一对,怎么看你们都不是一类人。

相比起他肆意张扬,你太安静了,什么都平平无奇,像棵静默的树。

很多人都在讨论,俞延到底喜欢你哪里,也有人打赌,说乖乖女x大少爷这种组合绝对持续不了多久。

你也默默期待着,如果俞延能早点过完这阵新鲜劲就好了。

可俞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长情又专情”,别人每次问起他去干什么,“帮女朋友接水”

“送女朋友回宿舍。”

“给女朋友补课。”

“带女朋友吃饭。”

只是你对他实在是很抗拒,他朝你前进一步,你就能退着跑上一圈。

这其中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了个主意。

大少爷纡尊降贵,给了你一张评分表。

每次他为你付出,做点好事,他就要你在评分表上给他加分。

送个礼物加一分、准备早餐加一分、教你做题加一分……诸如此类。

你心累的很,但他乐此不疲。

每次你扯扯嘴角,他就会凑过来索取亲吻。

其实俞延很热衷于亲吻,高兴的时候亲,不高兴了也亲,在教室亲过,送你回宿舍的路上更是热烈。

每次你都紧张的要命,灼热的呼吸交织中,你瑟缩的脖子却被他死死扣住,承受他各种方式的亲吻。力道也是不容拒绝般,不大,却刚刚好让你逃脱不了。

……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谈?”

某个他将你送回宿舍后的夜晚,你实在是有些烦闷,想在学校的小花园里看看数学题。

但其中夹杂的那张逼近六十分的评分表,映着头顶苍凉的月亮,又让你生出几分无力来。

微低的男声响起时,凛冽的风正巧刮过,桌子上的那张表,就摇摇晃晃地落在他的脚边。

清棱的手指拾起那张纸,你先是看清楚了那双洗的有些发白的帆布鞋,再往上是一双修长的腿。

是高三的年级第一,付樾。

一个淡漠清冷话少,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清贫的学霸。

有人曾亲眼见过他帮卖煎饼的母亲送外卖;有人曾亲眼见过他吃了一个星期的免费汤泡饭,也有人亲眼见过他在街角缝补那双在体育课上不幸“阵亡”的帆布鞋。

从高一时的中等生,一步一步爬上来。

后来学校应该也是知道他家庭的原因,给他也准备了单人间宿舍,又免了他食宿费,他的生活好像才好了些。

你会知道他,是因为俞延为了哄你开心时,要过他的笔记给你。

对此你很惊喜,甚至接过了俞延给你剥的,你最讨厌的鸡蛋。

“我听说,付樾好像不喜欢借笔记。”

俞延懒散地抽纸擦了擦手指,又顺势把牛奶递给你,单手撑着脑袋,眼皮垂着,语调冷淡,

“钞能力。”

你不置可否,也不想管俞延给了付樾多少钱。

反正俞延最不缺的就是钱,拿些出来分给需要的人,也是应该的。

你只是一心扑在付樾的笔记上。

他的笔记内容不多,每一条思路也很跳脱,但自从你跟上他的思路后,数学成绩直接飞升,每一道题都稳准狠地切入,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

你从思绪里抽回来,发愣片刻后,目光又落在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外套的他,在冷风里脊背笔直,像棵骄傲的小白杨。

“付学长。”

“闻筝。”他轻轻扯了下嘴角,凭借身高优势很轻易将你脸上的表情览尽后,继续开口,

清冷的嗓音不卑不亢,却又很有气势,每个字都落在你心上。

“我知道你。”

8.

展露窘迫后,你和付樾相熟。

撞见他那日,三言两句他就解释了,为什么会认识你。

你看着那叠成巴掌大小,从他口袋里掏出的作文纸。

是你最近写的一篇优秀作文。

“我们语文老师说,高一有个新生,写作文的手法老练成熟,框架完整,切入点又很有创意。”

“本来想在这儿背一背就回去了。”

你一双眼如黑曜石盈盈闪烁,意外间,却又见他将评分表递给你,

扯扯嘴角,半垂着眼睛,意识到他刚才那句话是在指你和俞延。

“其实,也只能这样。”

你的命运本来就这样了,有什么痛苦不痛苦的。

反正不是一样的过。

“哦。”付樾无视你的窘迫,也没再深究,微微侧身时,黑眸落在石桌上的他的笔记,瞥见你用铅笔在他某一条上画的小小的问号。

长腿一抬,撑着石桌边缘坐下,修长的食指点了点那块。

“不懂?”

“给你讲讲。”

——

付樾好像是全校唯一一个靠近你也不会八卦你和俞延关系的人了。

每天俞延送你回去后的十点半到十二点。你都会和他在小花园里再多学习一个半小时。

“你这题还有最优解。”

“有个受力分析漏了。”

他每次总是淡淡一扫,就能准确捕捉到你的问题,你在接受辅导的同时,会给他整理好时事热点,以及一些从作文书上抄下来的素材。

除了跟你搭话的第一天说的话多了些,后续你们俩几乎都很少交流,只有必要的时候,他才会跟你说些其他的。

但也就是三言两语里,你知道他从小跟他妈妈和继妹相依为命,母亲早年摆摊卖煎饼,但某次出摊时出了意外,瘫痪一条腿后,他们家的经济就断了。

现在她会接一些电子厂的外快,给他们做做手工,一个月大概一两千块钱。

付樾有奖学金,倒是能够保障日常的衣食住行,但他妹妹成绩不好,能不能考上普高都是问题。

你其实也好奇为什么付樾会主动跟你说话,又惶恐每次他带着你学习,会不会影响他自己的效率和进度。

但面对你的小心翼翼,付樾只是笑笑。

你见他不愿意说,又继续低着脑袋看题,没注意到他盯着你松软的发顶,允许自己出神十分钟,去回忆一年前暑假的那次初遇。

暑假时,他的妹妹还跟着学校那群混混,到处坑蒙拐骗。

骗人的理由不是跟着父母出来打工被丢弃,要么就是务工未果,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了。

那天下午,当他隔着街角,找到人群里他那个说谎成性的妹妹时,对面站着的女孩,已经掏出了两百,皱着眉头满眼心疼地放在了他妹妹手里,然后就抱着书走了。

齐肩短发,修得细碎干净。

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的,细胳膊细腿,娇小可爱,嘴角的弧度昭示着你做了好事后的喜悦。

他捏着那两百追出去的时候你已经没了人影。

回来的时候,他那个妹妹又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人行道上熙熙攘攘,少年的停滞不前显得格格不入,付樾怔怔看着手中那两张红色钞票,指腹被烫伤,连带着心,也一起被烧得面目全非。

再见你,你就跟他进了同一所高中。

可你变成了俞延的女朋友。

他也知道了你的名字:闻、筝。

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听说他喜欢你很长时间。

但你好像,并不喜欢俞延。

不然怎么会每次亲吻时,都这么抗拒他。

……

因为俞延对你的掌控欲实在是太强了,你平日在学校里的一举一动他都观察的清楚,而且因为时时跟他黏在一起,你根本就没什么朋友。

所以有这么一个人,亦师亦友地陪你一起学习,偶尔交谈两句,倒也挺好的。

宁静的夜晚,月亮挂在枝头,簌簌风声里,你们翻动卷子的声音与之合奏,竟然别样地能令人平静。

时间久了后,你也逐渐不再拘束,他也放开了些。

有些步骤跟思路直接就写在了你的书上,别于你的字娟秀工整,他的字俊逸潇洒,笔锋又很利,看上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哎?学长,你的D也喜欢写成一个圆。”

偶尔学累了,你也会发现一些你们之间奇怪的默契之处,后来又逐渐发展到互相写名字,写完后再说一些,到底是先写的越再写木,还是先写耳再写门之类的无厘头的废话。

有时候凑得近了,胳膊、指尖、膝盖不小心的触碰都让人脸红。

再逐渐的。

你发现自己好像开始有些不可控。

上课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盯着课本里……

付樾留下的那些字迹发呆。

“闻筝,老师叫你。”同桌扯扯你的袖子,你从无尽的思绪里扯出,目光落在黑板上的题,是付樾提前跟你讲过的知识点呢。

“选B。”

恍若隔世,还好老师没骂你,可当你回过神,看见本子上,那自己工工整整的“付樾”两个字时,耳旁如有雷声轰鸣。

当天下午,你们又收到高三最新一批的高分作文,目光看到付樾那句,

“天空渐变终止时是通亮的蓝色,何谓高手,如是而已。”

这是你的句子。

心跳的厉害,脑中回想昨晚付樾拿着他的语文卷子来问你一个作文题目,学艺不精,技多但平,术业专攻,哪种最好。

“我小时候爬山,站在山脚下的时候,其实只能看到树,每往上走,头顶的颜色就会从绿色慢慢变成白蓝,但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周围的水、远处的鸟更有意思,要不就索性算了吧。可真等到了山顶,就是通亮的,大片大片的蓝色。”

静默的夜是你的舞台。

说完后,你对上一双漆黑温润的眼睛,闪烁着新奇的光,但恍悟过来后,又满是欣赏。

是一种,你从未在别人眼里见到过的干净的情绪。

“闻筝,你真的很特别。”

赞赏不加修饰、毫无掩藏,真心实意。

周围同学们议论纷纷,你的手捏着那张卷子,静默地笑,他能懂你在说什么,可真好。

心中不宣的默契让你有几分欣喜,可你自己也明白,你跟付樾没有可能。

他清醒独立、心如古井,看上去就不会是会在高三谈恋爱来影响学习的人。

再者,你现在是俞延的女朋友。

你们怎么样都不可能。

还是当朋友比较合适。

于是你选择将那点萌生的悸动掐灭,用了一整个寒假来平复心情。

但最终没能逃过俞延。

在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后的他偷偷给你准备了生日会惊喜。

而你因为付樾母亲进了急诊偷偷跑去陪他。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俞延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不明所以,提着付樾在颓丧间,红着眼眶送你的那支钢笔回到宿舍时,


堪堪开了个小灯,目光一偏,却瞬间被吓得贴在门上,双腿发软,整个人慌得厉害。

阴寒的风从脚底升起,很快就席卷了你的全身,

头顶吊灯摇晃间,俞延狞笑着从你的床上起身,颀长的身子依旧懒散地站着,气势却是压倒性的逼迫,长臂一扬,红笔勾过的重点、诗词的赏析、错题的订正和批改、那些笔记、那些你收藏的付樾写的作文纸、那些在草稿上划过的五子棋盘……

那两种俨然不同的字迹,那掩藏在字句里缱绻的暧昧,

全都是你和付樾的互动。

全都是你给俞延“戴绿帽”的证据。

“俞延,俞延……”

光影被来人覆盖。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你瞬间就泪眼朦胧,试图喊他的名字来先一步博得生机。

而俞延的确没有什么动作。

他已经被气得无声了。


他TMD就跟个笑话一样。


一双黑沉的眼钉死了你,嘴角弧度平垂,下颚绷紧,周身的怨气已经达到阈值。

“闻筝啊。”

轻声开口,带着狠意的绵柔,冰冷的指腹抹去你热泪的同时,你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流向心脏,整个人又冷又抖,

害怕地唇齿打颤。


“哭早了。”

男声落下,你只感觉天旋地转,后来的一切都远远超乎你的承受能力。



9.

好饿,好累,好痛。

哄完俞延没多久,事后他又抱着你嘶磨了很久。

而这之后的几天,你的身边,你的眼里都只有他。

好像要用短暂热烈的纠缠去填补七年的空白。

最后一次合眼之前,你只记得他将你额上的薄汗擦干净,又俯身凑到你的锁骨处细细啃咬,黑沉的眸落在你脖颈肩头一片他留下的痕迹,哑着嗓子轻笑,“好爱你。”

“这么多年,只有我最爱你。”

你昏昏沉沉的同时,心里也苦涩。

尤其是听到“爱”这个字眼从俞延的嘴里说出来,惹人发笑。

俞延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七年前不懂,七年后也不懂。

你没回他,其实没有回应就是一种态度,只可惜俞延从来都看不见你的抗拒。

“筝筝。”

“你又是我的了。”

你不想听他这种话,索性就当个死人,而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是真的一片昏黑。

竟然折腾了这么久。

房间里也是昏暗一片,借着幽昏的光环视一周,你看着身旁空旷的一片,俞延不在。

冷掉的温度与所剩无几的清香昭示着他已经走了很久。

凭借着感觉在床上找了一圈手机后,你打开一看,一排一排的消息让你愣神几秒。

舅舅舅妈那边从催促到欣慰,但你朋友宋明悦的消息却满是焦急。

“筝筝,上次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今天Livia跟我说代言回来了,我才知道是俞氏的人想捧我。”

“我听她那个意思,是专门为了你?”

“筝筝,如果有人逼你做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去牺牲自己。”

“筝筝,给我回个电话。”

对比起舅舅舅妈牺牲你,朋友的态度高下立判,你只感觉鼻子一酸,很快眼眶就红了。

简短地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你又穿好俞延放在床头为你准备好的衣服。

一场交易而已。

你知道俞延一直对七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的,毕竟当初分手,你们闹得很厉害。

俞延在得知你对付樾有些情愫之后就发疯了,那晚将你压在墙上亲了很久,反抗和求饶消弭于唇齿的碰撞间,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滚烫贲张的肌肉。

一直到你的嘴唇被磨出血腥味,他才松了手,红着眼睛看你。

“我舍不得伤害你,但我对付樾可没什么顾虑。”

“我跟他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在你一遍遍哭喊着,求他放过付樾后,他强迫你在锁骨上纹了条鱼。

而他自己则纹了条风筝线。

不是水,是鱼。

不是风筝,而是风筝线。

注定他要掌控你多一些。

那天从纹身馆出来时,你哭得凄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对比起俞延心满意足,你感觉自己就像他的一只宠物。

而俞延扣着你的腰,凑过来卷走你的眼泪。

“哭什么,多漂亮。”

从那天之后,你再也没见过付樾。

你不知道他妈妈的病怎么样了,他妹妹回家没。

高三下学期学习那么紧张,他如果再不回来,成绩会不会下滑——

早操时你看不见他,十点半的小花园里也没有他,排名红榜上没有他,他的出现就像是黄粱一梦。

你想要去问俞延,是不是他对付樾做了什么,可是你不敢。

你怕你问了,付樾的下场会更惨。

再次见到付樾应该是一个月以后了。

可这次再见面,彼此之间的磁场已经全然变化。

从一开始心照不宣的默契,到你们二人各自形成了自己的封闭圈。

人群里,目光里各种情绪交汇,对视的瞬间,便如同点燃引信,将似有若无的情愫烧得热烈。

可在俞延出现后,付樾的目光退了一步,身体却走向你们。

不敢看你,而是对着俞延说了声谢谢。

少年平日挺如松柏的脊背弯了几分,尽管一如既往清冷淡漠,可微收的下巴,低垂的眉眼已经昭示着他的示弱和妥协。

俞延远比你要想得多。

在你还在为付樾担忧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替付樾母亲出了部分手术费。

还好心地给他介绍了几个学生。

说实话,你很惊讶。

非常非常非常惊讶。

你从来没想过俞延会做好事。

从小到大,他做事都是随心所欲的,就算戴着面具,也一定是抱有极强的目的性。

可这次你看不懂了,明明上一秒还说要弄死付樾的人,为什么会出手帮他。

你被他搞得困惑,偏偏还生出几分愧疚,在他身边更听话了。你没有资格去跟他说谢谢,毕竟你跟付樾什么关系都算不上,最多最多就是朋友而已。

而付樾后来其实偶尔也会跟你说几句话的。

月下树叶簌簌地响,你的心也乱。

被挑明之后,俞延反而不怕你跟付樾说话了,因为他知道,你不敢。而你也知道,在付樾接受俞延的钱的那一瞬间。

他也不能再朝你迈进一步了。

“对不起闻筝。”

“以后……”

他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但你明白。

每天不间断地打工获得的那点微薄薪资甚至比不上酒吧卡座上客人点的一瓶酒;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可能还比不上俞延支付账单里那些偶然出现的退款数目。

更别提他还有个妹妹。

贫穷就像一棵根基不稳的树,台风来临时,倒塌就是他的宿命。

以后的路,只有你一个人了。

“谢谢你,学长。”

你最后冲他笑了笑。

谢谢他带给你的短暂的快乐,也谢谢他给了你心动的感觉。

而至于你自己,好像只要俞延一天不放手,你就没办法挣脱。

如今,好像真的成了被他这根风筝线绑的死死的风筝,怎么逃也逃不开。但因为他帮了付樾一把,其实你对他有些改观。

一切好像都在向好发展,付樾拿到了C大的提前录取,他的母亲也顺利做了几项治疗。

可直到付樾母亲恶化那天,他兼职的地方有人故意刁难他,让他错过了母亲的最后一面。

而在不久后的某晚,某个街巷里——

你亲眼看见那些人站在俞延面前邀功,一个两个没有对生命逝去的惋惜,也没有对自己因为阻碍母子最后一面的愧疚。

俞延冷笑着踹飞其中一人的瞬间,抬眼就看到了巷口的你。

承载着怒火的俊脸,漆黑的眸对上你的视线,你只觉得他像个索命的厉鬼。

但很快,他眉毛一挑,神色大变。

“闻筝——”

你其实很少在俞延的脸上看到那种表情。

仓皇、害怕、不安。

可比起他的那些不安,你只觉得浑身冰冷,就像是在野外遇见豺狼自动开启防御装置,全身血液流向心脏,仅仅维持生命迹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啊——”

“呕——”

你害怕得不住后退,可又是满心的愤怒,甚至让你不可控地呕吐起来。

唇齿颤抖间,嘶哑着声音发出几声呜咽,泪水涌起的瞬间,他就已经捉住了你。

“你别碰我!”

“你别碰我……”

“你听我说,我不是——”

“啪——”

几乎是他触碰到你时,你就已经挥开了他的手,动作之大,直直给了他一耳光。

俞延维持着被扇偏的动作,愣神几秒后回头看你,却直直撞进你闪着莹光的泪眼,

“俞延,你真让我恶心——”

黑沉的瞳孔一瞬间紧缩,震惊的余韵里,你忍着骤起的呕吐感,一字一顿说得明晰,

“你真让我恶心。”

10.

你跟俞延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

他的辩解在你这里无效,那天晚上,他缠着你解释了很多,可最后你只是红着眼又后退了一步,声音很哑,话语又很冰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俞延,在我看来,你跟他们就是一样的。”

“仗势欺人。”

“卑鄙无耻。”

那晚,你紧贴的墙壁旁有鲜血留下,隐约还能看见一个拳印。

俞延被你的话气得不轻,少年英挺的背消失在你的视线里,狭窄巷子里,只留下嘴唇红肿,哭得泣不成声的你。

不久后就是高考。

俞延在他父母的安排下飞了国外,他赌气一般不理你,也不跟你说话。但你的身边不乏为他解释的人。

你一边应付学习,一边努力不去想跟他有关的事情。

但很快,你家收到了些俞家出事的消息。

俞延给你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你和付樾在书店偶遇。

高考后的夏天燥热无比,但你看见他,总能平静下来。

静默的少年如今更阴郁,本就颀长的身子因为瘦了,更是单薄。

虽然说他选择了俞延的钱,而没能坚守住自己的心。但你并不怪他,毕竟,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他没有关系。他凭什么为了你的心动就放弃救他母亲的机会。更何况,你的年级第一,是他帮你夺的。

后来你们俩找了个卡座坐下了,付樾精瘦的小臂搭在大腿上,似是猜到你会问什么,没看你,从口袋里掏出他母亲的手机,摩挲两下。

“我还好。”

“想起来,跟我妈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快乐的。”

嘴上说着如此,但平日里如白杨笔挺的脊背微微弯着,与压低的眉眼组合,昭示无尽哀伤。

而你坐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望他,抬起的手停在空中,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付学长,以后……”

你的话也只说了一半。

与此同时,付樾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眼神交汇间,哀伤无限拉扯。

你知道他也读懂了你的意思:以后,他的路也得自己走了。

那天,离开的时候,你本来要买的书换了一本。

“闻筝。”

清冷的男声在你身后响起,转身的同时,付樾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书。

“用这本吧。”

阳光从落地窗外投射,细碎地落在少年肩头,光影交接处是他精瘦的胳膊,往前延伸着,将那本数学思维拓展放到你的手上。

而在之后,你眼前又是昏沉一片,熟悉的皂香、发白的帆布鞋、干净的校服衬衣一点点模糊,可最后的最后,他的背影却越来越明晰……

付樾再也没出现过。

你的生活里也没了俞延。

他们家的事情很严重,俞家破产了。

从被熟人设计陷害,到发现漏洞,再到失去大半个身家,正式宣告破产,前前后后两年时间。

但圈子里的消息灵通。几乎是在一开始,从风光无限、肆意张扬的俞家少爷一下子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过街老鼠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有朋友愿意接他的电话。

只有你。

你的电话,是他这个卡号的最后一通通话记录。

那天,俞延喝得酩酊大醉,偷偷买了机票站在机场,灯火通明的洛杉矶,他看着一架架飞机划破天际,升向高空时,又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你。

他很想你,可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他曾在无数昏黑的夜里忏悔,为什么不曾对你好些,为什么……要把这么温和的你逼到如今老死不相往来。

为什么自己要坚守那点可笑的傲气。

他想回来找你,可这次,事情严峻到,连他奶奶都在极力制止。

借着酒劲他又给你打了个电话。

这次,你接了。

你咬着唇,念及这几年的情谊,还是开口问了句

“你还好吗?”

可电话那头俞延迟迟没说话,传来的只有他克制隐忍的呼吸声。

很快,对面的男人开始又哭又闹,怎么哄也哄不好,一遍遍喊你名字,一遍遍让你别走。

只要你松口了,他就马上回来,可你没有。

最后,俞延再次控诉,“闻筝,我就算捂颗石头也该捂热了。”

“俞延。”

喉咙有几分酸涩,但还是缓缓开了口。

声音依旧细弱,但很笃定。

“我从来都不是石头。”

“我不痛经,不需要你给我泡红糖水,暖宝宝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只会是个累赘;换季的时候我也不会过敏,你送的那些护肤品都是多余;我知道你学习好,可你的方法对我不适用,讲了我也听不懂……”

终于借着这机会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感觉身上的包袱一点点卸掉,最后,你只感觉到耳边一阵急风刮过,却带来无边的宁静。

“俞延,我知道叔叔阿姨留给你的,足够你在国外好好读书。”

“祝你一切顺利。”

你抬眼看着时钟,“你那边很晚了,早点睡吧。”

“我们,就到此为止。”

这之后你开始了漫长但平静的七年。

按部就班完成剩下的高中生活后,你顺利考上了T大,与C大齐名,但隔了很远很远。

这几年,其实你们家的事情也不少。

比如,你的外婆去世了,房子留给了你舅舅舅妈,你彻底无家可归了。

离开的那天,还是小你三岁的表弟将你送到了高铁站,将他这几年的零花钱给了你。

“姐,我知道奶奶偏心,也知道我爸妈对你不好。”

“这些钱是我存的,我都给你。”

彭朗从孩童蜕变成半大的少年,额头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眼神却很清澈。

“以后多保重自己。”

你捏着那张银行卡,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舅舅舅妈曾经出卖过你,也曾经利用你去哄得俞延高兴,从而获取了很多资源。

但很显然,彭朗却被养得很好。

或许是小时候你也曾当过“姐姐”,保护了被野猫攻击的他,或许是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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