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代女子来说,爱情重要吗?
成为宫妃后,我只伺候过盛元帝三回。
第一回,他挂念贵妃,草草了事。
第二回,他忧心朝事,只在看清我寝衣上绣的睡莲时,赞了一句巧思。
最后一回,他路过我的宫殿,我不慎栽到了他身上。
我抬头,他低眸,算得上因缘际会。
这一夜,他食髓知味,跟我说明日再换个花样。
可我没等到那个明日。
就差点被他最宠爱的贵妃打了个半死。
1.
我十五岁入宫,在这里平平安安地活了两年。
没有缺胳膊断腿。
没有被毁容、下毒,却也没幸运地怀上龙嗣。
别的妃嫔们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在殿里盘算着吃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的脸一点点长开。
伺候我的宫女时常叹气,说我这样的好颜色,本应该宠冠六宫的。
2.
可实际上,没有人会想起我。
我爹官职不大,在朝中向来说不上话。
而我,自第二次承宠后,就大病了一场,撤了绿头牌。
后来也不是没有把牌子重新放回去的机会。
去年的除夕宫宴上,赵婕妤舞了一曲步步生莲。
佳人轻点足尖,丝竹声声。
当真是美极妙极。
我坐在最后面,看得不算真切。
可我听到了盛元帝低沉含笑的嗓音,“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跳得好,赏。”
话音落下,殿中的妃嫔心思各异,面上却都含笑恭喜了一番。
众人都猜,皇帝这一夜必定会临幸赵婕妤。
可皇帝的话音却突然顿了顿,然后提起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妃嫔。
“朕记得,前些日子病了个才人,如今可见好了?”
我捏着手上的桂花糕,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有我的事儿。
再抬首,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我身上。
他的神情倦懒,眸中带了丝兴味。
只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
他是想到了那一夜——我生涩地躺在他的怀里,他不耐地解着我的衣带,却好半晌都没解开,还打了个死结。
他的眉头深锁,眼看着就要生怒。
我只好怯怯地握住他的手,一点点解开衣带,然后抬眸望他,很轻地唤了一声陛下。
他怔了一瞬,突然笑起来,手落在我的腰侧,唇叼起衣带,很含糊地开口,“衣裳上的睡莲不错,自己绣的?”
“嗯。”
只是很不巧,这一晚以后,我就病了。
要不都说君心难测呢?
明明在他跟前献媚的是赵婕妤,他却想到了八杆子打不着的我!
我没想过要争宠。
太受宠的人,活不久。
所以,那会的我,只犹豫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地开口。
“回陛下,夜里有时候还是咳得厉害。”
这话落下,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也没再看我了。
“既如此,便好好养着吧。”
因着这事,后来自然没人敢再提起绿头牌的事。
我就这样成了后宫承宠次数最少的妃子。
3.
跟我同住的妃子叫苏宛月。
她跟我是同一年入的宫。
她父亲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家中就她这么一个嫡女,从小就捧着。
我还是个才人,她却已经封了嫔,成了一宫主位。
她没什么心眼,待我还算不错,人也大大咧咧的。
有家世傍身,皇帝又喜欢她这性子,每个月总会召上她一次。
苏宛月也不藏私,回来就跑到我殿里来,关上门跟我说悄悄话。
“陛下好生奇怪,昨夜……竟突然把玩起了我的寝衣。”
我还在喝茶,听了这话,差点喷出来。
“他还有这癖好?”
苏宛月点点头,一脸探究地盯着我。
“是呢,他还说我寝衣上的绣工不好,让我找人学一学。”
“可这也不是我自己绣的啊,据我所知,除了你喜欢弄这些东西,也没哪个妃子会亲自绣衣裳了。”
我微微怔了下。
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同寻常。
可再多的,我也不敢随意揣测了。
好在苏宛月是个心大的,很快就换了话题,“听说陛下今儿早送了贵妃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
“这待遇,连皇后都没有。”
现在风仪宫这位,是当朝宰辅的孙女,我远远见过几回,生得不算好看,胜在端庄,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全靠她那个官拜一品的祖父。
她是个好皇后,从不苛待妃嫔,多亏了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我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
而贵妃,是皇帝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情深意笃。
寻常人,自然比不得。
我叹口气,“这些话以后还是别说了。”
苏宛月目光一转,看了我好半晌,也不知想起什么,撇了撇嘴,“好好好,不说了,就你谨慎。”
4.
这日以后,也不知苏宛月做了什么,皇帝竟一连召了她半个月。
她这次倒不肯跟我多说了。
我听到宫女们悄悄的议论声。
都说苏宛月只怕要封婕妤了。
盛元帝素来雨露均沾,这样的盛宠,除了贵妃,还是头一回。
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这日,天刚亮,苏宛月就从皇帝那边回来了。
她的脸色很红润,俏丽生辉。
身后还跟着一众宫人,手上捧着各式各样的珍宝。
她看见我,对宫人们挥了挥手,然后欢喜地跑到我面前,牵住我的手。
“南枝,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陛下说了,到时候要好好为我庆祝一番。”
她是真心喜欢皇帝的。
没入宫那会就喜欢。
这会,得了这样的恩宠,就像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一样,砸得她晕头转向。
我思忖片刻,“这样会不会有点树大招风。”
苏宛月笑了。
“怕什么?我有陛下。”
我暗暗叹了口气,还想再劝,苏宛月却已经不愿听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歇。”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自己的寝宫。
我想起那仅有的两次侍寝,不得不说,盛元帝龙精虎猛,确实怪会折腾人的。
她又一连承了这么多日的宠,确实累了。
苏宛月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午后,她那边还是静悄悄的。
她之前说的没错,像自己绣寝衣这样的事,确实只有我会做。
因为我很闲。
除了绣花,我时不时还会在院子里裁剪花枝。
日头正好,我站在院中,淡黄色的宫装掩映在绿丛中,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
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大胆!陛下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我一惊,连忙跪倒在地。
院中的宫女们也全都跪在了我的身后。
皇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很快移开。
“起吧。”
我垂着头,起了身。
可身前的那抹明黄色却并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他问,“苏嫔呢?”
“应当是睡下了。”
皇帝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
他蹙了下眉。
“陛下是要看她吗?臣妾带您去。”
明华宫偏远,皇帝还是头一次来。
他沉声,“不必了。”
“这是她丢在朕那的帕子,你帮朕转交吧。”
……
他专程跑这么一趟,就为了送块帕子?
不过,由此可见,苏宛月得宠,名不虚传。
我抬手,接过了那快帕子。
皇帝却迟迟没走,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说了句叫我差点汗流浃背的话。
“你的病还没好全,平日还是少跟苏嫔接触为好。”
“是。”
我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还记得我。
可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倒有些听不懂了。
是真的怕我害了苏宛月,还是暗示我……这病应该好了?
苏宛月醒来后便知道了此事。
她看了我很久,目光很怪异。
最后,她问我。
“以你这样的样貌,就没想过争宠?”
我摇了摇头。
苏宛月头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那种类似于嘲讽的表情。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想。”
这日以后,她便不太跟我亲近了。
5.
皇帝一言九鼎。
苏宛月的生辰宴热闹极了。
后妃们送了不少礼物。
她爹娘也进宫来看她了。
我之前一直不觉得得宠有什么好的。
可这会,坐在宴上,看着苏宛月跟她娘说话时神色飞扬的模样。
不由有点羡慕起来。
原来得宠还有这样的好处。
自进宫以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我爹娘了。
我其实还有个姐姐。
盛元帝登基那年,广选后宫。
原本要入宫的,其实是她。
而我,我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活得无忧无虑,还有个感情不错的竹马,两家人早就商量好了,等姐姐进了宫,就给我们把婚事定下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姐姐进宫前几日去寺庙祈福,遇到了歹人,摔落山崖,尸骨无存。
姐姐没了,入宫的人变成了我。
走之前,我娘抱着我哭得声泪俱下,说他们不盼着我能成为什么宠妃,只希望我能活着,好好活着。
散宴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我来的时候没带宫女,这会就只能自己提灯往回走。
却不料经过竹林的时候,有风吹过来,灯灭了。
就……倒霉。
我叹了口气,踢了下面前的竹子。
竹子只是晃了两下,我的脚却疼得厉害。
我轻轻骂了两声,就准备摸黑往前走。
却猛地听到了一声轻笑。
男人的嗓音很清冷,“怎么?你有气。”
我的身子慢慢僵硬起来。
皇帝抬了抬下巴,他身边的陈总管走过来,将灯笼照到我面前,晃了晃。
我的眸子缩了缩,连忙跪下。
皇帝站到我面前,将一只手伸出来,示意我牵。
我是他的女人,他这样的姿态,不难猜出,意味着什么。
我抿唇,不敢犹疑,正要伸手。
就有一道声音传来,“陛下。”
是贵妃。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您怎么到这来了?苏嫔还在等您呢,您倒好,来这夜会别的佳人。”
“臣妾倒要看看,是哪个妹妹有这么好的福气。”
说着,她迈步过来,正要让我抬头。
皇帝却斥道:“胡闹!”
说着,指向我,“陈德全,把她带回去。”
陈总管过来拉起我,身子有意地隔绝了贵妃望向我的视线。
天边月色凉如水。
陈总管跟在我身后,一路沉默。
走到明华宫外时,却突然开了口,“娘娘的身子若是好些了,可直接让人给咱家传话,把绿头牌放回去。”
——这篇要参加征文,篇幅较长,会尽力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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