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高质量古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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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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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谢玄知征战归来时身边多了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人人皆知谢玄知允下沈家终身只娶一妻,于是我便成了全城的笑话。

鲜血染透白衣,次日女人的尸体便被人发现在荒野之间。

谢玄知怒不可遏,但很快便又从外带回个新的女人。

他说那是他的白月光,若出差池便同我拼命,还要将她封为侧妃。

可他不知道,他的白月光是个穿越女。他更不知道,这一次的目标,是他与天下。

1

谢玄知亲征北越,大胜而归,举国同庆,百姓齐赴城门迎接。

太子身着玄甲,神采奕奕,可太子身边却多了位白衣飘飘的女子,还与太子一同进了东宫。

人人皆知沈家要谢玄知终身只娶一人,如今这场面无疑让我成了全城的笑话。

我却并未多言,依然莞尔一笑,行礼迎太子回宫。

谢玄知似是心虚,正要开口,我便先柔声道,“殿下心性仁善,臣妾自是理解,不必解释。”

“征战辛劳,臣妾已为殿下备好一切,殿下可先去沐浴更衣,我也带这位妹妹先作休憩。”

谢玄知闻言点点头,欣慰开口,“你能这般善解人意,便是极好的。”

随之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我也向桑儿递去一个目光。

午后院中阳光和煦,利刃闪过寒芒,鲜血霎时喷溅而出,殷红染透整片白衣,鲜亮动人。

女人倒地的瞬间耳畔也传来谢玄知的怒吼,

“沈清鸾!”

我对上谢玄知猩红愤怒的目光,笑得灿烂,“殿下来得倒及时,正好看意中人最后一眼。”

“你这个毒妇!你若不喜欢阿烟将她赶出宫便是了,何苦杀了她?”

谢玄知几近嘶吼着,全然不顾太子仪态。

“太子殿下既不守承诺,那便要接受惩罚。”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怀抱女人的谢玄知,神色凛然,语气冷淡。

谢玄知眸中怒色又盛几分,起身抬手便挥下一耳光,愤愤开口,“你凭什么这样跋扈?我才是东宫之主!”

我抚过滚烫的脸颊,随之挥手在眼前人面上也落下一耳光,声音清脆响亮,

“凭什么?谢玄知你怕是忘了,你这东宫之主是我沈家给的,有我沈家保着你才能亲征得胜。

“就凭我背后是沈家,就凭你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沈清鸾才能拥有,你既不为我留颜面,便也莫要怪我。”

谢玄知未想到我会扇回一巴掌,眼中怒火似要将人吞噬,却又带着不可置信。

“你敢打太子?”

听此,我抬手又落下一耳光,冷冷开口,

“太子又如何?方才那一巴掌不过是还你,这一巴掌则是提醒你,我沈清鸾嫁给谁,谁才是太子,你的太子之位在我手上,还望殿下莫要惹我不悦,惹沈家不悦。”

谢玄知似是被我两巴掌扇得失了神,瞪圆了眼睛却始终未开口。

我瞥了谢玄知一眼,语气懒散,“桑儿,将这污秽之物丢到城郊荒野,别脏了殿下的东宫。”

2

我与谢玄知成婚三年,二人间的争斗就有两年有余。

谢玄知恨我,我也恨极了他,但起初却并非如此。

沈家是名门大家,权倾朝野,而我是这望族之中唯一的嫡女,尊荣程度甚及公主。

我自小恋慕谢玄知,非他不嫁,于是名门贵女与皇室王子顺理成章结下姻亲。

求亲时他同我父母允下终生只娶一人之诺,于是沈家也助其入主东宫。

但我不知道,谢玄知并不爱我,与我的海誓山盟也只是为了东宫之位。

他有所爱之人,却因我母家权势滔天,终是落下遗憾。

谢玄知本就心怀怨怼,朝堂之上还要受沈家压着,背后更是遭人议论借女人上位,他对我的仇恨便愈发浓烈。

我对谢玄知的痴心一片也在知晓他只是借我夺权而非真心后全然破碎。

但谢玄知对我的怨恨日愈强烈,不惜代价地在国宴之上于众人之面将我诋毁,将我的尊严肆意践踏。

甚至亲手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令我终身不可再生育。

我对谢玄知的爱终是转为一腔仇怨,再难化解。

每每想及此,我也会略感哀伤,只为那过往一腔被辜负的真心。

年少所爱,终是庄周梦蝶,一片虚影。

次日那女子的尸体被人发现在荒野,城中也再无任何关于我的议论。

谢玄知也因此一事遭数人弹劾,虽有军功傍身,但依然惹得皇帝龙颜大怒。

但谢玄知并未就此善罢甘休,仅是安生了不足一月,便又故技重施。

只是这次,主人公略有些不同。

而我也将为谢玄知上演些不一样的剧情。

皇帝将谢玄知罚至江南自省,却不想谢玄知竟又立了军功。

随他回来的,又是个新的女人,只是他却不似之前那般高调,而是格外小心翼翼。

那女子来自东离国,性子活泼张扬,与我南夏女子格外不同,长相却与那位阿烟略有相似。

谢玄知便只是看着她,眼中的爱意也难以遮掩。

3

谢玄知从皇宫回来时,我正悠然喝着茶。

那女子从他身边匆匆而过,还似有若无地抽泣几声,谢玄知的担忧立刻毫不掩饰地流露。

“沈清鸾,你对澈儿做了什么?”

谢玄知瞪圆了眼睛看我,仿佛在看一个凶狠可憎的恶人一般。

“殿下,不准备同我解释什么?”

我放下茶杯挑眉回看,谢玄知闻言立刻敛了敛神色,眼中浮出心虚,

“咳…她叫江思澈,东离人。”

谢玄知语气弱了些,似是想掩埋什么,看我依然只是盯着他却不开口,又犹疑着着继续道,

“我与澈儿早已相识,本殿此生唯爱她一人。我已决心立其为侧妃,望你以后能多多包容她善待她,也算是为本殿着想了。”

言罢,谢玄知脸上的心虚竟一扫而空,转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觉的自信。

“谢玄知,看来那位阿烟姑娘的血还是不够红啊,你还是如此不长记性啊。”

“沈清鸾,本殿此生只爱澈儿一人,你若是敢让澈儿出半分差池,本殿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护她平安,与她长相厮守!

“只要你能容下澈儿,从此以后我与你的仇怨便一笔勾销,我们和平相处。”

谢玄知的神情语调,仿佛在施舍我什么,理直气壮的模样叫人看着直发笑。

好一句此生唯爱一人,真是像极了一个为爱冲锋的勇士。

既不想失了挚爱又不想丢了权力。

果然是帝王家,恶心至极。

我起身走近斜睨着他低声开口,

“那殿下不如日日烧香拜佛祈求自己能命硬些来护她平安,否则倘若我哪日心情不好,要对付你谢玄知,我沈家就像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言罢我便径直离开,再不理会,心中只觉嘲讽可笑。

一笔勾销?

我那无辜孩子的命,我的尊严与骄傲,我那付出的真心与爱恋,

要如何一笔勾销?

脑中渐渐浮现出江思澈骄傲跋扈的面容,

“我可是穿越来的,我和你们这种古板世家女可不一样,我迟早会代替你成为东宫的女主人。”

穿越?倒是有趣。

既如此,又做什么东宫的主人。

不妨为我所用,做这天下的主人。

4

江思澈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才进宫不过十日,便以引出我与谢玄知数次争吵。

说是争吵,可不过也是谢玄知单方面的怒吼失态。

赏花宴上江思澈过敏起了浑身红疹,谢玄知便怒斥我蓄意谋划,办事不周。

“谢玄知,别人身体过敏,你头脑过敏吗?所有花种食材都是你亲自监督送入的,关我什么事?”

春游日江思澈从马上摔下伤了腿,谢玄知便责怪是我看护不力,居心叵测。

“桑儿,宣个太医来为太子看看,这江姑娘摔坏腿的时候怕是带着太子的脑子一块摔坏了。”

谢玄知金屋藏娇的事不知如何也泄露了出去,城中谣言横生,引得皇帝对其也格外不满,谢玄知在我这讨不得好,朝堂之上又备受批判,短短几日竟憔悴了不少。

直到江思澈忽地有了身孕,谢玄知才面露欣喜,日日笑得合不拢嘴,甚至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只为给江思澈求个名分。

思绪仿若回到两年前。

我兴高采烈告诉谢玄知我有了身孕时,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愤怒与嫌恶被我恰好捕捉。

他从未想过要与我有子嗣,他觉得恶心,于是他不惜亲手杀死了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再看如今谢玄知对江思澈无微不至地呵护,甚至不惜为其母子而惹怒皇帝,心中竟略感酸楚。

谢玄知决心在东宫之中设家宴庆贺,却不想喜宴主角竟遭人下毒,胎儿不保,危在旦夕。

“沈清鸾!你这个毒妇!你究竟为何要害澈儿和那无辜的孩子?”

谢玄知双眸猩红,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将人吞噬的猛兽,怒吼而出时连唇齿都气到颤抖。

“谢玄知,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我连家宴都未曾出席,如何下毒?”

我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并不想多花精力理会这个日日只会吼骂的蠢货。

“除了你还能是谁!你有何不满与怨气向我一人宣泄便是,澈儿与那孩子何其无辜,竟遭你下此狠手。

“这东宫之中唯有你有这般歹毒心肠,嫉妒澈儿得宠,还有了本殿的孩子,便出手谋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心狠手辣,令人发指!本殿告诉你,就算没有澈儿,我也不会爱上你这般心如蛇蝎之人。”

谢玄知瞋目切齿,用尽所有恶毒的话语来指责我,可他似乎也忘了,他也曾如他口中那般害死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她腹中胎儿无辜,我的孩子便不无辜吗?你亲手杀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时可曾想过今日?你便不心狠手辣,不歹毒心肠?因果轮回,这是你的报应!

“何况我沈清鸾向来不稀得做这背后下毒的龌龊事,我若不想留她,她现在已经是乱葬岗里的一堆森森白骨了。”

我压着怒气开口,但心中酸楚却愈加浓烈,谢玄知被我说得愣了片刻,张张嘴说什么却又被我打断。

“太子殿下别忘了,就算是我下毒谋害,你又能如何呢?你还能为此休了我吗?你敢吗?舍得吗?”

我斜睨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

谢玄知这般愚钝之人,并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相比之下,现在躺在寝殿内的那位,才是更有价值之人。

5

榻上的女人面容姣好,唇色却分外苍白,双眼紧闭,宛若枯草般毫无生气。

这女人,对自己还挺狠。

“阿澈……阿澈……不要!”

江思澈皱紧了眉,口中喃喃着什么,语气越来越急迫,继而猛然睁开了眼。

“醒了?”

江思澈看到我,面上的复杂神色立刻转为了警惕,瞪着眼睛看着我。

“江姑娘死里逃生,心绪还是莫要有过度起伏才好。”

我看着她浅浅一笑,眸中晦暗不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继续开口,

“不过……这阿澈是谁……本宫记得殿下并未有任何乳名换作阿澈啊……”

江思澈眼中浮出几许心虚,支吾回道,“没……没什么……幼时玩伴罢了……”

我看着她,笑得更盛,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哦?是幼时玩伴,还是青梅竹马,心之所向?”

“我想江姑娘怕是搞错了,我与谢玄知之间并无真情,唯余仇怨,你既也恨他,不妨与我联手?”

江思澈闻言神情变得复杂,但依然否认着我的话,说到最后却连语气都虚浮,

“什……什么……我怎么会恨殿下呢?殿下是我此生唯一所爱之人……”

“是吗?那江姑娘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将腹中胎儿打掉?又为何刻意挑起我与谢玄知的争端使其后宅不宁?还放出谢玄知将你藏于宫中的消息引得圣上对其不满?这桩桩件件,对殿下可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江思澈脸色霎时变得极不好看,我见状继续开口,

“江思澈,好名字,只是不知道公主的心上人裴澈裴公子如今可还安好……”

那个名字从我口中说出的瞬间,江思澈的眸子亮了许多,开口所说终于不再是否认之言。

“他还活着?你知道他的下落?”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心底又踏实几分。

“前些日子下人偶然间在西楚以南救回位东离少年名唤裴澈,未曾想竟与江姑娘倒是旧相识……”

我刻意将话说至一半,继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江思澈眸中的担忧与急切果然更盛。

江思澈是聪明人,她知晓我在说什么,也明白我所言并非虚言,但她依旧谨慎地打量我。

“江姑娘,东离虽小却世代安宁,突然遭灭,姑娘身为东离公主不觉得有些可疑么,公主当真觉得谢玄知只是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又恰好在你国土被灭流落街头之时出现?”

我挑眉看着江思澈,她眸子暗了暗却又转为明亮,

“你想要什么?”

“天下。”

6

江思澈自苏醒起,谢玄知便时时伴其身边,安抚其丧子之痛时也会难忍落泪。

看着他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为那孩子哀伤时只觉讥讽可笑。

谢玄知并不知道令他惋惜万分的孩子是江思澈刻意为之,更不知道江思澈在怀上他子嗣的那刻心中有多么嫌恶。

因果循环,谢玄知种下的因竟也丝毫不差地回到了谢玄知身上。

可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他所欠下的,还要加以数倍偿还。

江思澈身子已好了许多,谢玄知面上却又挂上愁容,丝毫不见心上人康复的欣喜。

三日前江思澈入宫面圣,竟在众人之前跪求皇上与太后赐其侧妃位分,字字句句间述尽了自己的可怜悲戚与太子受沈家压制的无奈哀伤。

皇帝勃然大怒,奏折纷纷呈上,谢玄知备受弹劾,原本皇帝就要准允的赈灾策略也被驳回,被皇帝禁足东宫。

京城之中对太子的斥责指点不绝于耳,江思澈也在我的安排下变成了怀有身孕却备受遮掩委屈的无辜女子,谢玄知更加成为众矢之的。

江思澈为子神伤的模样更是直接令谢玄知的怒火无法宣泄,于是我的书案便被一脚踢翻。

“沈清鸾!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是你!肯定都是你干的!你这个贱人!”

谢玄知说着便要将手挥下,可手才抬起便被沈桑握紧,停在了半空。

“堂堂南夏太子,无凭无据便如此泼脏水于自己的太子妃,谢玄知,你真是丢尽了皇家脸面。”

我冷眼看他,理了理被墨泼黑的衣裙,语气格外平静。

谢玄知闻言眸中怒气更盛,作势要挥开沈桑,却不想又被沈桑反制。

“贱婢!你敢对本太子动手!本殿要将你杖毙!”

谢玄知声嘶力竭地怒吼,沈桑手下力道却丝毫不减。

“杖毙?谢玄知,且不说桑儿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光是桑儿姓沈,我便是借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动她。

“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太子,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侍女是贱婢呢?”

我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懒开口,谢玄知却连双眼都气得通红。

谢玄知此生最恨的便是说他是靠沈家才当上太子,此话从我口中说出便会令其更为愤怒。

“贱人!你这个贱人!我是太子!

“不过是因为我不爱你!你便要如此谋害我,你这般恶毒之人,你便活该不配有孩子!你肚子里的孽种肯定也和你一样是贱货!他就该死……”

谢玄知的话并未说完便杯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他的脸上也赫然浮出。几个红手指印。

指尖泛上冰凉,浑身都被怒火充斥,眼眶也略生酸涩,

“谢玄知,你如何有脸面提他?你怎么配提他?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我努力才平复好情绪,看着谢玄知不甘的目光冷冷开口,

“谢玄知,你可以是太子,也可以不是,你若再敢如此,我不保证你还能在这东宫里待多久。”

我挥手示意沈桑将谢玄知放开,便是一秒也不愿再与其多待。

7

东宫中又添了新人,只是这次却是由我带回来的。

眼前人眉眼深邃俊郎,周身都散发着鲜衣怒马的少年之气。

不出所料,谢玄知果然又是带着一身怒气出现在我眼前,甚至还未站定便已开口,

“沈清鸾?现在花园中与澈儿在一起的是谁?”

“偶然在他国河边捡回的受伤小生,看其是东离人又会武术,便安排至江姑娘身侧作近侍了。”

我眼都不抬,至着手靠在椅侧懒懒开口。

“你怎么能随便带他国之人进东宫?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谢玄知声音大了几分,怒色中掺杂着急切。

我勾唇浅笑,缓缓抬眼,“人我已经调查清楚,难不成殿下还惧怕一个小小近侍不成?

“何况殿下要我多看顾江姑娘,这有故国之人作近侍既能解江姑娘忧国之思又能保护江姑娘,殿下不觉得这是两全之法么,还是说,殿下并不想江姑娘好?”

我盯着谢玄知,嘴角噙着笑,谢玄知闻言脸上果然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

“我……我不过是担心澈儿,何况那人来路不明,倘若是他国细作岂不是酿成大错?”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起身走近他,

“谢玄知,你到底在怕什么呢?究竟是怕其是细作还是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谢玄知神色霎时变得晦暗不明,眸中情绪交错复杂,但不过片刻便转为平静。

“本殿能有何秘密?罢了,你既有心,那便依你。”

我看着他仓皇而出的身影,心中只觉可笑。

这东宫,也是该换个主人了。

8

谢玄知近日总是皱紧了眉,面上鲜有笑容。

七皇子因赈灾有方又极富才智,近日甚得皇帝欢喜,朝臣也对其赞不绝口,更是生出了七皇子更应该登上储君之位的言论。

谢玄知在朝廷之上已是备受弹劾质疑,满心烦郁地回到宫中却又常见心爱之人与他人日日相伴,相谈甚欢。

特别是裴禾那张像极了裴澈的脸,更是使其心怀怨怼与不满。

于是当江思澈又一次拒绝谢玄知而与裴禾共同出宫游玩时,谢玄知终于对裴禾生了杀心。

谢玄知进殿时笑得满面春风,甚是喜悦,我轻呷过一口香茗淡淡开口,

“杀成功了?”

谢玄知愣了愣,但面色依然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嗯,早该死了”

我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殿下不妨回身看看。”

谢玄知闻言愣了愣,犹疑着回身,回身的那一瞬便也怔愣在了原地。

谢玄知身后,裴禾毫发无损地倚墙而立,在我向其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不……不可能……我明明……”

谢玄知久久未回身,声音都带上些颤抖,我起身走近他,话中带上笑意,

“明明什么?明明把他杀了?”

谢玄知随即转身,盯着我的双眼猩红,“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殿下亲手杀了心爱之人的滋味如何啊?”

我轻蔑地挑眉,看着谢玄知眸中情绪越来越复杂,浑身都倍觉舒爽。

种种心绪交杂,谢玄知终于像想到了什么般慌乱转身,跌撞着就要离开。

“谢玄知,你当真要去么?倘若她死前见到的是毁了她一切的凶手,她当真不会死不瞑目吗?”

谢玄知闻言便立刻转身,迈着大步走向我,抬手便扼紧了我的脖颈。

眼前人的眸中已经染上杀气,神色宛若要将人吞噬的猛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便下去和那些人作伴吧。”

我闻言忽地狂笑,随之平淡开口,

“可惜你没机会了。”

话音才落,宫门便遭人暴力地推开。

9

“逆子!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太子妃!”

来人是我的父兄与皇帝,而将其带来之人正是谢玄知心心念念的爱人。

谢玄知松了手,我也虚软倒下,却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耳畔传来哥哥温润的声音。

“鸾儿,鸾儿,你没事吧?”

我无力地摇摇头,眸中泛上泪花,可怜的模样更是惹得哥哥面上又多了几分心疼。

“陛下,我沈氏一族唯有这一个嫡女,自小便是千娇百宠,从未受半点委屈,老臣一生为国别无他念,惟愿女儿能安康顺遂。

“可自嫁与太子,不仅受太子失信背叛之屈,如今更是被性命都陷入危险之中,女儿所受屈辱苦痛,真是让老臣心痛至极啊。”

父亲言辞恳切,说的连皇帝面上都浮出几许惭愧之意。

啪——空中便响起一道脆响,谢玄知随之跪倒在地。

“逆子,你堂堂太子竟在东宫之中对自己的太子妃下此狠手,贵妃便是如此教你的吗?你如何对得起一国太子的名号,如何为民作则?”

皇帝怫然作色,愤怒之下连话语中都带着重重的喘息,可正当他想要继续斥责惩戒时,李公公却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东宫。

“启禀陛下,七皇子于城外竹林处遭人刺杀,此时正性命攸关。”

来人所言另在场所有人面上都浮上惊色,而谢玄知眼中更是充满惊疑与慌乱。

城外竹林,便是谢玄知前去谋杀裴禾之地。

父亲与皇帝即刻回宫,兄长也将我拦腰抱起与其一同坐上马车。

衣裙从谢玄知身侧擦过,我看着他深深的目光浅浅一笑。

偌大东宫之中,便唯余谢玄知一人瘫坐在地,但他不知接下来等着他的,却是连他在东宫之中瘫坐的资格都即将没有。

七皇子遭人刺杀,生死难测,太医已去了数波,皇子却依然危在旦夕。

大堂之上,男子被拖押在地,不断地磕着头,痛哭流涕,

“皇上,都是太子殿下的指意,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啊,小人冤枉。”

那人言辞真挚,很快便引得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皇帝很快便下旨彻查,谢玄知被禁足东宫。

仅是一夜,一切便已被查清,刺杀皇子之人确为谢玄知暗卫,从竹林之中也搜查出谢玄知的贴身玉佩。

铁证如山,谢玄知谋害手足,贵妃一杯毒酒饮下替子而死。

一道圣旨落下,谢玄知太子被废,发配东疆,无召再不得回。

而我有沈氏撑腰,自是不必受任何牵连,顺理成章与谢玄知和离,重回沈家。

10

我摆弄着指甲,居高临下地斜睨脚边的谢玄知一眼,懒散地吩咐下人,

“将废太子的东西都收拾出去,还有沈家送来的也不必再送回沈家了,一并烧了,免得晦气。”

谢玄知像是被抽走浑身所有力气,扯住我的衣角开口却还在问江思澈的下落。

“江思澈?我不认识什么江思澈,我只认识东离公主江与禾啊,不过这澈字,我倒也认识一个,江与禾的青梅竹马,裴澈,不知道你问的是不是他啊。”

谢玄知双眸即刻变得猩红,眼中透着暴戾,“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我莞尔一笑,盯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道,

“骗你?你杀了她的至亲至爱,使其国土倾覆,甚至不惜将其迷晕让其怀上你的子嗣,这不过都是你的报应,谈何欺骗?

“谢玄知,你当真以为她会爱你么?你与她相识至今,你甚至从不知晓她的真名,你又谈何爱她?为何你总是学不会用你那蠢笨的脑袋好好想想呢?”

谢玄知瞪圆了双眼,怒火羞愤就要从眼中奔涌而出,“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杀我?谢玄知,你杀不了我,你不仅杀不了我,我还要你亲眼看着你所想要的一切全部化为虚影!

“东疆至苦至寒,还望太子此后多保重。”

说罢我便转身离开,身后只剩下谢玄知声嘶力竭的嘶吼。

是夜,明月皎皎,银辉遍洒,微风拂过尽显宁静美好。

“姐姐,新炸的,快尝尝。”

一碟金黄的食物被递至眼前,遮挡了半盘棋局。

“棋盘之上不得有他物,何况我过午不食,你拿去……”

我话还未说罢,江与禾便往我口中塞了块吃食,笑得双眼弯弯,

“姐姐,你真絮叨,过午不食那得多痛苦啊,这可是炸鸡,不吃你会后悔的。”

那炸物油香四溢,香脆可口,倒确是新鲜味道。

“你呀,整天就研究这些新鲜玩意儿。”

我笑着那所谓的炸鸡拿出,抬手点了点江与禾的额头。

“这可不是新鲜玩意儿,这在我们那可常见了。”

“你们那里,是什么样的?”

我试探着问她,江与禾曾与我讲过几次她以前的世界,所言之美好也令我略有好奇。

“我们那里啊,男女平等,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没有等级尊卑,人人都有相同的权利。”

江与禾说着,面上已浮出些许回忆带来的幸福,而她口中所言的世界,也令我心驰神往。

当今皇帝看似清明,实则多疑善妒,噬权好色,虽无战乱,百姓依然过得穷苦清贫,边境则更是民不聊生。

沈家世代忠良,只为护国安宁,保民平安,可如今南夏却是外强中干,倘若南夏也能如江与禾口中所说的世界那般好……

“姐姐,姐姐?”

江与禾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她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眸中露出不解,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明日午后,你独自出宫,我在城南等你。”

“为什么?”

“他想见你,我想,你也想见他。”

11

大雨磅礴,屋檐积水簌簌落下,雨珠砸在那几扇肥绿芭蕉上敲出散碎的声响。

迷濛之中,一对人儿相拥而泣,雨泪交杂间是诉不尽的欣喜与思念。

斜雨纷纷,纵使立于亭落之中却还是被打湿了些许衣衫,雨滴从指尖滑过,竟砸出些痛感。

“落雨天凉。太子妃怎孤身在此?”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清冽的声音钻入耳,我闻言侧首看去。

裴禾嘴角噙着笑,说着抬手从脸上撕下一张面皮,而那人皮之下,却是另一张好看的面庞。

“七皇子说笑了,我已不是太子妃了。”

谢祈渊面上笑意又重了几分,举着伞的手向我这边靠了靠,

“如今谢玄知已被你我联手解决,只要我当上太子,沈小姐依然是太子妃,而我也不会像谢玄知那般不识好歹,有沈小姐这样的美人做妻子,我自是会一心一意地对待。

“沈小姐既然选择与我联手,那想必我便是有令你欢喜的地方,这有沈家相助,这天下最后,不还得是我们的,往后有我庇护你,便是这丝丝细雨也不会再沾湿你这轻柔衣裙。”

谢祈渊说着,手已不安分地抚上我的腰,势在必得的嘴脸倒是与谢玄知有几分相似。

还未等我开口,谢祈渊的手下又不老实了几分,揽着我腰的手将我向前一带,说话时面上神色倒是如江与禾口中的油腻男一般,

“余生来日方长,想必鸾儿也定是春闺寂寥,枯燥难耐,往后与我在一处,谢玄知亏欠你的,本皇子必然好好疼爱你,我们日后定是夜夜笙歌,分外快活。”

我莞尔一笑,淡淡开口,“可惜七皇子得去地狱享受这快活余生了。”

利刃闪过寒芒,鲜血溅上面颊,眼前人捂着脖颈痛苦倒下,那油纸伞也跌落在地。

我收了匕首,谢祈渊脖颈间的鲜血已与雨水混杂,那血被雨水冲淡,却又有新的汩汩冒出,格外鲜艳动人。

“你这般蠢贱之人也配与我联手?我一句话便足以让谢玄知从太子高位上跌落,你当真觉得你还帮上我什么忙了?

“还谈什么沈家相助,你是什么东西?你连做我的一枚棋子都不配,谢玄知好歹有些胆量谋略,而你呢?赈灾策略,治国之方,无一不是窃取谢玄知的,你有什么配让我沈家相助?”

“这风雨肆虐的世间,我已有沈家这般高亭大厦庇护,你那可怜的破伞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我?

“谢祈渊,你注定是要为我那无辜孩儿偿命的。七皇子寂寞难耐,那便去地狱好好疼爱那些孤魂野鬼吧。”

谢祈渊瞪大的双眼中还带着不甘与怨愤,可惜,已经是尸体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便是谢祈渊为谢玄知递上了那一方毒药,让我失去了那期许已久的孩子,却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孩子。

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母亲终于亲手为你报了仇。

再等等,很快那最大的凶手,也要为你偿命了。

12

七皇子伤势过重,名医尽了全了终是回天乏术,择日下葬。

而南夏皇帝子嗣虽多,却也只有玄知祈渊二位皇子才智出众,而如今其身边的两位皇子双双离开,皇帝便唯有沈氏可依。

可那蠢皇帝并不知道他的身边早已处处是沈家力量,连他近日甚是喜爱的宠妃赵贵人也是我的人,如今的他,早已是我沈家掌中傀儡。

赵贵人几句话便让皇帝下旨惩处了朝廷近乎一半的清官命官,臣心涣散之下,沈家却又借势笼络到一波人心。

帝心难测,却又忽地下旨要我兄长前去北部那穷凶极恶之地镇压突厥,还只许带零星几对禁军,是为何意,人人心知肚明。

我传意于赵贵人,于是隔日那镇敌之人便成了李御史的儿子。

可谁人不知那李御史的儿子弱柳扶风,手无缚鸡之力,日日奢靡无度又如何带兵打仗,李御史一族便顺理成章遭以严惩,险些诛灭九族。

沈家在朝廷之上多年来的对立派也被随之剿灭。

如今皇帝荒淫多疑,沉迷美色而不顾臣心民心,城中已渐渐生出我想要的舆论。

“跪下!你这是要反吗?”

我抬首看着高坐红椅的老人,发间已见银丝,满面怒火也盖不住脸上那岁月风霜的痕迹。

“他高坐庙堂却心无子民,多疑善妒,我的母妃,叔父,哪个不是死于他的疑心,我沈家为南夏尽忠多年,牺牲多少将士,可那皇帝却疑欲将我们赶尽杀绝,那我沈家反了又如何?”

我并不屈服于父亲的怒色,而是激愤地据理力争,但脸上却落下一巴掌,

“可他是君!难道你还要为过去的仇恨报仇吗?”

“何为君,何又为臣?女儿不明白。

“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可臣亦是子民,为君之人却心无子民,为臣之人更要助纣为虐,君臣皆以百姓血肉所筑,如今却要生食百姓血肉,这便是所谓忠良吗?

“纵使过往至亲之死皆为无奈,已是既往不可复追,可如今呢?如今百姓是如何悲惨遭遇,父亲当真看不见吗,帝王心狠,父亲便也忍心看自己世代守卫的子民受此磨难吗?”

一番话语言罢,我已是声泪俱下,父亲面上也终于有了动容。

但我们都未想到,会有人比我们更快动手。

李公公再次急匆匆前来,只是简单几句父亲便着衣进宫。

谢玄知反了。

叛军数量庞大,来势汹汹,谢玄知与西晋同谋,此时东疆已被攻下。

那胥宁与康州两座池城兵力不济,再不过三日便也将成为叛军据所。

帝王圣旨再度落下,御国将军沈清晏带兵亲征,首辅沈舜之伴军而行,是为军师,要求力平叛军。

13

“狗皇帝,真过分!”

江与禾将桌子一拍,脸都因怒火而涨红。

而她所怒为何,不过是因着那一道杀人于无形的圣旨。

叛军来兵百万又有西晋作援,而他却只给了沈家两支精兵,其余人马皆由沈家军组成,帝王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父亲是为文臣又为一国首辅,如今却要亲征战场做个军师,谢靖川无非是想借机抽尽我沈家主心骨,看我沈家与谢玄知鹬蚌相争,而他却只需坐享其成。

数十年前洛州一役便是如此,帝王以皇宫兵力匮乏为由只派了单单五队禁军前去支援,却要沈家军保全洛州,那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他便是想借机剥除沈家势力。

可不曾想母亲与叔父不惜牺牲自己,战至最后一人,保得洛州全城百姓平安。

一模一样的戏码,谢靖川竟恬不知耻地用了两次。

我抚了抚江与禾的手背,示意其平复心绪,心中也对一切渐渐有了成算。

父兄金戈戎装,踏上破敌之路,我也同江与禾展开新的计划。

我将谢玄知私灭东离之事散播,各国之间谣言霎时生的沸沸扬扬,江与禾按计划应召进宫。

只是大殿之上的一个抬眸,谢靖川便已弥补安抚为由将江与禾纳入宫中,改日便给了嫔位。

而江与禾在他面前一番声泪俱下对我的控诉加之我与其演得那场大戏,更是让江与禾直升贵妃,惹得谢靖川三千佳丽却独宠其一人。

其实我原本不愿江与禾再陷入危险之中,可她自知晓自己与谢靖川那青梅长得甚为相似后便执意要入宫。

她说,这是替身文学,没人逃得了莞莞类卿。

她更是亲笔书信寄予周国,请求其念在两国世代交好之情而能相助沈氏,共剿叛军,以报灭国之仇。

她还说,姐姐,女孩子就应该帮助女孩子。

前线战事紧张,皇帝却在宫中又封了新妃,面上作出关怀姿态却在背后依然沉迷美色对百姓国事不闻不问,当真令人唏嘘。

朝堂上又生出许多不满之声,谢靖川却将上谏朝臣尽数斩杀发落,臣民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切都在按计划而行。

而东境战事也已渐渐由危转安,周帝是为义气之人,收信之日便当即派了数对人马予以支援,叛军遭两面夹击,一时间死伤惨重。

我端坐棋盘之前,抬手落下一枚黑子,而那白子再落,棋局便已有定数。

我想有位故人,也想要再次相见了。

14

战事已行进了数月有余,战局并未如谢靖川预料的那般发展,沈氏也并未与叛军拼得玉石俱焚,反而沈氏早已占据上风,捷报频传。

江与禾已登上皇贵妃的高位,成为了谢靖川最是宠爱信任之人。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可是阅文无数,什么魅惑君心妖妃作派我可是手到擒来。”

脑中又浮出江与禾活泼顽皮的模样,不由得勾唇轻笑。

“小姐,皇上今天又发配了几位命官,如今那些官员正在府外候着呢。”

我抬手示意身边下人继续将江与禾曾说的那些新思想传播,随之命桑儿将那些朝臣带进府中。

谢靖川如今已全然是个昏君模样,荒淫无道,暴戾恣睢,前线捷报令其甚是不悦,于是日日上朝总会借着怒火将官员肆意处罚。

每每受罚的官员便皆会前来沈府投靠,如今的沈氏已掌握了朝廷近乎所有命官。

我看着眼前议论纷纷诉苦连连的几位老官,温婉出言安抚,随之命下人将其带下秘密护送至沈氏老宅,趁夜进了宫。

“姐姐,你终于来啦。”

“时机已至,我们的陛下,该殡天了。”

江与禾点点头,又命暗卫将我护送离开。

转眼又是三日,东境战事已胜券在握,算算日子,与他大抵便是今日相见了。

夜色深浓,宫墙高耸,我踢开脚边的尸体,提剑推门踏进宣明殿。

殿内灯火通明,龙椅之上谢玄知一身玄色暗袍懒散地坐着,身后的床榻上垂下一只无力的手,那泛着幽光的玉扳指在向众人宣告着那人的身份。

江与禾被缚了双手瘫坐在谢玄知脚边,面色有了些虚弱,眼神却依然倔强坚强,不卑不亢。

“好久不见,谢玄知,你果然来了。”

15

烛光摇曳,我却看不清谢玄知眸中神色,只见他似是弯了弯唇,语气轻浮,

“还得是清鸾你啊,我们当真是心有灵犀啊。”

我也似有若无地笑笑,抬眸紧盯着他,

“起兵造反,通敌叛国,亲手弑父,不择手段,要与你心有灵犀,我倒是有些不相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清鸾,你不必如此尖酸刻薄,我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

谢玄知狂笑着起身,嘶声怒吼,少女的脖颈间瞬时渗出殷红,谢玄知架起剑拖着江与禾一步步走下高台,

“我费尽一切才筹兵百万,你们沈家当真是有本事,竟在短短几月内令我损耗数十万兵力,可我偏是不服!

“还有你!我当初真该将那周国一同灭了,否则便不会遭那小国突袭而难以还手,你们这群贱民,就该一起死!”

谢玄知已几近疯癫,对着我与江与禾不顾一切地放声怒吼,架在江与禾颈间的利剑又深入了几分。

“谢玄知,如今皇城以外已被我沈家军队包围,叛军也已被我父兄近乎全数剿灭,你若放开她,我还能尚且饶你一条活路。”

我提剑直指前方,剑锋在烛火照耀之下闪过星星寒光。

谢玄知却又忽地狂笑不止,神情间是夸张的疯狂,

“哈哈哈哈,活路?你们当真以为我傻吗?既然你们非要逼我,那我们就一同死在这宣明殿!我黄泉路上有你们作伴,也不至于太过孤寂。”

谢玄知说着要挥剑而起,可利剑将要割过女孩喉咙的刹那,随之一声锐响,谢玄知便无力跪倒在地。

那床榻上的人缓缓起身,绕过屏风行至谢玄知身后。

那人撕下面具,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将谢玄知背脊的匕首拔出。

“你……你……”

谢玄知看着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眼中闪过种种情绪。

“呸,蠢货,连自己爹都认不明白,还想造反,真是个绝世大蠢b。”

江与禾啐了谢玄知一口,拉着裴澈行至我身侧,还不忘可怜兮兮地撒娇,

“姐姐,人家好痛。”

看她那俏皮的模样,裴澈同我一般不由得轻笑一声。

时间紧迫,无法与江与禾再过多闲聊,我示意裴澈带其下去疗伤,大殿之中便仅余我与谢玄知二人。

16

银剑划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我拖着剑一步一步行至谢玄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真是可惜啊,谢玄知,一样的骗术,你竟信了两次,倒也真是蠢笨至极。”

“要杀杀了便是,我便是变成鬼也不会放弃你们这些贱人!”

谢玄知用尽力气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口中鲜血便又喷涌而出。

我将剑锋对准他,温柔一笑,一如往日那般,

“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你所犯下的罪孽,只是你这条贱命可不足以弥补,我要你生不如死!

“我想想,手筋是该在这吗?”

话音落下,利剑刺入,鲜血即刻喷涌而出,谢玄知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大殿。

“脚筋呢,脚筋会是在这吗?”

鲜血再次四溅,痛苦的哀嚎听得人只觉吵闹。

只是片刻,谢玄知便已成了一个如蛆虫般只能蠕动爬行的废人,他无力地趴着,手边散落着半截红肉。

他的咒骂与吼叫实在令人心烦,还是不会说话的样子看着令人舒爽些。

我擦了擦身上的鲜血,提剑踏出殿门,抬眸看去,天际乌云已渐渐散开,皎月透出点点光辉,周遭清冷又寂静。

“桑儿,别让里面那个死了。”

翌日,废太子逼宫弑父的消息便已传遍大街小巷,城中又是一片骚动。

而那些受沈家恩惠的老臣也在此时鼓动宣扬起这天下该是姓沈的言论。

时节如流,战事接近尾声,南夏胜局已定,而如今沈家已是深得臣民之心,倍受臣民拥护。

我又一次踏入地牢去见了谢玄知,谢玄知如今已被我折磨的不成样子,所及之处皆是斑斑血迹。

“姐姐,好臭,yue~”

身后的江与禾捂着鼻子皱眉,还不时发出阵阵干呕。

我抚过她的后背,递了张新帕子给她,

“这地牢污秽凶险,如今你身子越发重了,本不该让你来此的。”

她却只是看着我笑笑,依然眉眼弯弯,摇摇头从裴澈身侧将剑拔过。

“没事的,姐姐,横空生出的孽缘,我总是要亲手斩断的。”

她说着,便执剑转身缓步走向角落里瘫坐如烂泥般的谢玄知。

谢玄知见她走近,扯着嗓子嘶吼着,似要想说什么,可他却说不出半句话。

裴澈面上透着担忧,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我拉回。

江与禾的音色中带上哽咽,口中所言却字字铿锵有力。

“谢玄知,你杀了我的至亲,屠害我东离子民,踏破我东离山河,如今,我便要亲手杀了你,要你为我那数万万子民赎罪!”

话音落下,一抹寒芒闪过,喷溅出的鲜血滴落在枯草之上,谢玄知随之倒地,再无生机。

江与禾失了力,瘫坐在地,我与裴澈慌忙上前搀扶。

她眸中氤氲着水汽,泪珠滚落,握紧了我的手,

“姐姐,我报仇了。”

“报仇了,我们都报仇了。”

17

宣德二十八年,沈氏大破叛军,凯旋而归。

南夏靖元帝死于废太子谢玄知剑下,而废太子逼宫谋反终成败局,已遭剿灭。

皇室之种种丑闻,很快便已是口口相传,而坊间另一传言则是齐齐赞赏沈家英勇忠良。

沈军大胜得归,百姓拥护下直入皇宫,沈氏父子却无意权势,唯心报国。

宣德二十八年秋,沈氏嫡女登基为帝,改国号东夏,年号嘉元。

嘉宁元年,先帝皇贵妃江与禾诞下一子,女帝立其为储君,皇贵妃改封太妃。

嘉宁三年,女帝实施新政,破旧制,开先河,立女子为爵,遍设学堂书院,无论男女老少,皆有入学读书,科考为官之权。

嘉宁五年,女帝力排众议颁布新律,要求律法之前,众生平等。

嘉宁六年,东夏研制出各样新式武器与发明,东夏国力更是强盛,女帝实行的种种商策更是令国库日渐充盈。

光阴荏苒,南夏如今已是海晏河清,四海升平,民和年丰,闾阎安堵。

转瞬间又是一年冬,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院中目光所及之处皆为银白,梅花开了满园,鼻息间尽是芬芳。

“姐姐,姐姐!”

江与禾欢喜的声音传入耳,抬眸看去,女孩灵动的身影欢跳着映入眼帘。

“姐姐你看!我又研究出了新武器!已经吩咐兵部的人拿去试用了,想必定是威力无穷。”

江与禾说着,欣喜之色便遮不住的流出来,双眸笑得如月牙儿一般。

“你呀,这军库都要放不下这些武器了,有你在,谁还敢同我东夏作对?”

江与禾闻言笑笑,神色中竟带了些哀伤,

“若我再多研究出些武器,那国土人民也不会遭人任意肆虐杀戮……”

“旧事已过,不可复追,孤已派人去寻东离幸存子民将其接入京都并分配以田地,此后他们便不会再流离失所。”

我理了理江与禾的发丝,柔声劝慰,话音落下,院中便又传来孩童声音。

“娘亲。”

男孩儿双脸冻得红扑扑,膝上衣物沾满了雪,盛满泪珠的黑眸瞥到我,还不忘行礼请安。

“见过干娘。”

按规矩来说,他本不该称我为干娘,可江与禾非说这是新叫法,我便也只能允了。

男孩儿颤颤巍巍起身,随即便一头扑进江与禾的怀中,委屈又可怜。

“娘亲,父亲欺负我。”

少年抱着个娇软可爱的女童走进,行过礼后看着那红着眼的孩子嗔笑,

“晏儿,怎得六岁了还只会同母亲告状?”

那男孩闻言回首向裴澈做了个鬼脸,又跑至我身侧向我诉苦,“干娘,您可要为晏儿做主。”

人小鬼大的模样,引得几人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看这两个小家伙其他地方都与裴澈像极了,唯有这眉眼与你倒是分外相似。”

我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喜爱之情再难掩抑。

裴晏将头一撇,撅起了小嘴,

“哼,我才不要与父亲像呢。”

我与江与禾看着院中嬉戏的三人,面上都泛起灿烂笑容。

“姐姐,新春将至,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国泰民安,愿时和岁稔,愿我们岁岁又年年,念念不相忘。”

完!番外在此!

谢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