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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拿着情书和暗恋对象表白。
下一秒。
我已经躺在十年后和他的婚床上,痴傻地看他脱衣服。
1.
“李宥舒,你好好考虑一下,接受姐的喜欢不吃亏……”
我上一秒还在磕磕巴巴表白。
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成熟版的他正在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大脑一片空白。
根本来不及思考时间地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
“大胆!快给我把衣服穿上!这进度还是太快了点儿……”
伸手捂脸,我没忍住偷偷从腹肌里看缝隙……不是。
“呵,”他一阵轻笑,最后一件衬衫要脱不脱,半挂在身上,胸肌若隐若现,“你现在害什么羞。”
他伸出手来掰开我捂脸的手。
“大大方方地看。”
他凑到我的耳边,像一只吸人精气的妖怪:“不是早就用过无数回了吗?”
我木愣愣的。
脑海里的废料在翻滚,鼻子不争气地流下两行血泪。
2.
仔细研究婚纱照上呲着大牙傻乐的我,看着不像P上去的。
大红喜被、随处可见的“囍”字、彩带等喜气洋洋的装饰品……
他带我到处参观。
最后他拿出了终极杀招——无剪辑结婚现场录像。
录像全程,我雪白的一口大牙就没收回去过。
“2025”四个清晰的数字震得我大脑里完整的脑花四分五裂。
见过大场面的我表面上风平浪静。
想我也是校园一霸。
曾率领无数小弟,取得过校园啦啦队比赛一等奖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荣誉。
不就是穿越到了十年后嘛,多大点儿事儿——
大,真的很大!!!
“你的意思是,我穿越到十年后,跟你结婚了?”
我声音颤抖。
他无奈道:“老婆,别玩了。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还这么有表演欲望?”
我下意识反击:“现在不演,等会儿就该演了。”
内心却慢一拍地还在持续投放炸弹。
老婆!
他叫我老婆!!!
他表情瞬间变得危险起来,眼神活像要把我吃了:“真的是演的吗?之前你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我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
只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都怪我的闺蜜林雅那丫头!
净给我灌输这些肮脏的东西!
下一次秒懂希望不要是在这种时候。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步步朝我逼近,一只手撑住墙壁,把我圈在怀里,火辣辣的暧昧气氛一秒到位。
“等会儿我倒要看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说着,他的脸压下来,大嘴唇子就要亲上来。
我当机立断推开了他。
我可是很有头脑的。
虽然我才高中毕业,但我绝不会沉迷美色,就完全忘记了生活的烦恼。
工作怎么办,家庭关系怎么办,人际交往怎么办?
我跟暗恋对象都结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起码得商量清楚。
我可不想没体验几天婚后幸福生活,就被抓进研究所里切片研究。
重点绝不是前者。
于是我正色道:“李宥舒同学,请严肃一点。现在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既然你我已经结婚,作为夫妻共同体,我想你有必要知道,我穿越了的事实!”
“穿越?”
被推开的他不敢置信,似乎不能接受他新鲜出炉的老婆拿这两个字来拒绝他的亲吻。
一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不信我!
可恶!
我冥思苦想,想了又想,一边用手捂住他再度想要偷袭我的大嘴唇子。
有了!
我眼前一亮!
对于十年前清楚的记忆,是我最佳的证明材料。
“我什么时候向你表白的?”
我抛出一个问题。
那时正是2015年7月28日下午15:38,我的小弟们人手一支路边采的野花,在他们浪漫的见证下,我手捧情书,浪漫向他告白。
别问姐是怎么知道的。
姐有小天才电话手表。
他绝对不可能比我详细,我歪嘴一笑。
接下来我还可以慢慢展示。
“2020年7月28日下午四点左右,因为当时我点了一杯咖啡。”
他估计以为我是在考验他,非常自信地抛出了答案,眼中是十分笃定的模样。
我们的距离还是……
有点太近了。
他的脸离我不超过五厘米,我的视线总是会游移到他的嘴唇上。
脸上逐渐发烫。
美色误人啊。
我摇了摇头,正准备自信地说出正确答案。
他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3.
不可能!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委屈,瘪嘴道:“李宥舒,你不会高中毕业了就把我忘了,根本不记得我对你表过白吧。我们好歹还同班三年呢……”
虽然我没怎么去上过学。
姐精心准备的表白场景……
我还去烫了个头,紫红色的大波浪,老好看了。
“老婆,你在说什么?”
李宥舒见我表情认真,神色变得古怪。
“我们……是相亲才认识的啊。如果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不可能不记得你。”
又一个炸弹。
我要晕了——
姐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啊,上天为什么要搞我啊。
“李宥舒,你是不是在演我?”
我眼含希冀。
期盼着他能点头告诉我,刚刚只是他的恶作剧。
“我说的是真的。我还有高中毕业照片,但是在咱妈那儿。”
李宥舒逐渐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他表情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着急,一时间也没注意到他奇怪的反应,只想立刻看看那张照片。
他仿佛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还没等我提出要看看的要求,李宥舒就说:“不过现在这么晚了。咱妈都已经睡下了,打扰她也不太好。你觉得呢,老婆?”
我听他一口一个“老婆”和“咱妈”,脑子晕乎乎的。
完全弄不明白李宥舒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相也就变帅了一丢丢,名字也没变,但却和我的记忆完全不同。
尤其是,当初他可是高冷范儿的啊。
目前也不清楚我俩的记忆谁出了问题。
但他确实说得有道理。
打扰咱妈,是不太好。
我只得退一步:“那李宥舒,明天你陪我去看那张照片好不好?”
“还有,我真的是从2015年穿越过来的……”
原谅我语言苍白。
现在我和他之间的记忆没办法证明了。
我竭力思考着身边熟悉的、具有时代性的东西。
本来想掏出小天才电话手表——低头一看一身淡粉色的敬酒服,镶钻的裙边闪得我眼疼。
看来我是魂穿,只得放弃这一想法。
说些歌曲电视剧吧,又不可信。
要说高考题吧,我真的是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考完大脑就自动清除了记忆,释放了多余的脑容量。
我越着急,大脑越混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相信你。”
他的语气沉稳,一把抱住我。
手掌轻抚着我的背以示安慰,裙子背部镂空的设计,让暖意惊起一片颤栗。
我呆呆地被他抱着。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冷香。
很让人安心。
“或许,你没换过沐浴露,这能证明吗?”
我小声挣扎。
他不禁轻笑出声,热气掠过耳畔。
我身体一软,完全由他的拥抱支撑着。
“老婆,在我的记忆里,第一次相亲你就提出要验货,当天晚上我们就……
“我想闪婚,你说得看我表现。后来我们就一直同居了。
“别说知道我用的沐浴露是什么牌子,就像我知道你的耳朵是敏感点一样,我还有哪儿是你不知道的?”
我脸色爆红,才止住没多久的鼻血梅开二度,欢快地流淌下来。
4.
我冷静下来。
我的长相除了变得年长了些、成熟了些,但样貌特征是没有太大变化的。
就连我眼尾那颗痣、手上那道不小心被烫伤的疤痕都完好无损。
姐又要开动脑筋了。
都说了,姐是很有头脑的人。
基本可以肯定,我和李宥舒,只有记忆不相同。
难道是平行时空?
不不不,虽然我信任李宥舒,但和眼前这个李宥舒无关。
还是要根据事实说话。
等明天看到照片,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
“喂?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吗?”
李宥舒的声音飘忽地从阳台传来。
“我知道了,”他转过头来看我,表情凝重又自责,“麻烦了,后面有消息了再跟我联系。”
我挑眉,慢悠悠走到主卧。
看着眼前的婚床,我陷入了沉思。
“老婆,现在都快三点了,我们快睡吧。”
李宥舒长腿一迈,走进来坐在床边,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过去。
才跟和暗恋对象表白没多久,这就……
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幸好,这次它很争气。
我先是说:“李宥舒,你先别喊我老婆。
“事情没搞清楚,我们不能这样。我可能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方羽月,你这可是出轨啊!”
我苦口婆心,还没发挥全部的口才实力。
他已经走到我身旁,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眼睛里闪烁着深情的光芒,嘴角向下扬,竟有种悲伤的意味。
“方羽月同学,我知道了。你睡这儿,我睡客房。快睡,好好休息。”
我施法被打断,愣愣回答:“哦、哦。”
他身高腿长,身材将西装穿得很有韵味,背影看上去却有种萧瑟的感觉。
5.
本以为我会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想到盖着红艳艳的被子,没一会儿我的意识便不断下坠。
我又梦到第一次见李宥舒的场景。
那时候我正和一群保镖一起巡视我的生日礼物——某块地皮。
矮、破、小,老旧、摇摇欲坠的几乎像危房一样的几栋建筑,似乎和时间在较劲。
但是用不了多久,这儿就会被人重新开发。
我满意地笑着,和管家途径一尾巷子。
几个大汉拖着铁棍朝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逼近。
金属划过崎岖不平的水泥地,声音刺耳。
“你爸又躲哪儿去了?父债子偿……啊!”
为首的大汉话还没说完,我一声令下,身后浩浩荡荡的保镖全都冲了上去。
数秒之后,几个大汉铁棍被缴,跪在地上。
他们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我扬起下巴:“这是我的地盘,治安必须到位。”
为首的大汉:“冤枉啊,我们只是走个形式!最近帮派里装备上新了,我们才拿的这个。大家平时都是很友好的。你说是不是?”
他朝站在角落的少年急切地望去。
我也看过去。
少年看着我,脸色有些奇怪,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汉们,清冷帅气的脸上不自觉笑了。
“谢谢你。”
他诚恳地向我道谢,接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叠钱,丢到大汉跟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这里梦还是正常的。
林雅突然从墙壁一旁探出头,我一脸惊恐。
她明明此时应该远在千里之外才对。
忘了说,我的闺蜜林雅是一个异常神秘的女人。
我和林雅在孤儿院不打不相识。
为了争一个苹果。
趁着父母和院长聊天,我抄起桌上的苹果就要一口啃去。
林雅当时还是个皱巴巴的小姑娘。
她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看上去可凶了。
她说:“你不能吃。这是院长的。”
我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咬了一大口。
然后她想过来抢,我拼命护。
不知不觉我俩就扭打在一起。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命运是无法改变的,那苹果本来就该在晚上被院长吃掉。
林雅不止这一点古怪。
我给她看了很多好人家,甚至竭力推荐我自己的家,她却始终拒绝被收养,一直到读高中前,都留在S市。
每次和她见面,她都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命运。
她总是瞪圆了眼睛,说我是命运规则之外的人。
但当我半开玩笑说带她跟我一起去G市读书时,她却同意了。
难道说,我的穿越也是命运之外的一环吗?
我在梦里开着上帝视角,不自觉地思考起白日里的事情。
这时,林雅指着少年的背影对我笑嘻嘻地说:“他,老公,你的?”
“不是!”
我连忙摆手否认。
管家和保镖还有大汉们皆猥琐地笑起来,如同开水壶烧开了。
梦醒了。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感觉做了个很歹毒的梦,但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厨房传来一阵清脆的磕碰声,“王姨,今早上吃什么呀?”
我睡眼朦胧,下意识朝着发出声音的厨房走去。
李宥舒正在做早餐,色泽诱人的三明治中铺满了一层我爱吃的蓝莓。
那贤惠体贴的好老公模样瞬间让我清醒了。
记忆回笼。
我揉着眼角的手僵住。
李宥舒正好回头,看到我,眼里骤然亮了起来,唇角微勾:“老婆,早上好。”
接着,他的视线下移。
眼神骤然暗沉下去。
我跟着他低头看。
我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衬衫,它的主人不言而喻。
下身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穿,两条腿这时才忽然有知觉一样,禁不住冷得发抖。
脸色爆红,我边解释边遮遮捂捂,双手恨不得使出四只手的架势,道:“我我我,昨晚上没找到睡衣,就借用了一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嗯。”
他突然解开围裙,挂在一旁,一手撑在冰箱上,弯腰和我对视:“方同学,我们等会儿要出门。”
我呼吸一窒,想转身逃离。
他长臂一圈,将我揽在怀里,白色衬衫解了两颗扣子,小麦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眼神四处乱动,我不知道看哪里,索性捂住脸,慌乱点头。
“所以,”李宥舒叹了一口气,“请你快换好衣服。”
我再次迟疑着点头。
他伸手将我身上的衬衫往上一提,颇有几分无奈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捂住眼睛。
“那我走?”我傻乎乎地又问一遍。
接着,李宥舒松开揽着我的手,催促我走:“你别走,快跑起来。我不想出轨。”
我一惊,同手同脚慌忙逃窜。
6.
偷瞄一眼李宥舒,专心开车的样子好带感。
侧脸绝了。
鼻梁长那么高挺干什么?
没想到老了十岁更帅了。
我大脑不断被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刷屏。
嗯……就再看一眼——
被抓包了。
我假意无事发生,轻哼着小曲,仿佛很感兴趣地观察起窗外的景象来。
“不是从十年前穿越过来的吗?”李宥舒语带笑意,也不戳穿我,“没有值得好奇的东西吗?”
一路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可以想象到霓虹初上之时万家灯火的华美景象。
我扒着窗户,两只手作望远镜状:“城市也不可能都相同啊。你得告诉我这是哪儿才行。”
“G市D区。”他忽然想起什么,笑道,“说起来,我好像一辈子都在G市徘徊。”
“哇!变化好大!”我刚听到地名,立刻惊异地大叫起来。
十年前这儿可没这么繁华。
恰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稳。
斑马线上人潮汹涌,我心里正感叹着。
李宥舒轻拍我的肩。
“你干嘛!”
我双手抱臂,一副很警惕的样子。
他把手机递给我,嗓音郁闷:“你的。”
“唉,新婚之夜我的新娘说她穿越了,我‘老婆’不能喊,现在还跟防贼似的防着我。”
李宥舒受伤地收回手,不再看我。
诶不是!
我欲言又止。
他抿着唇,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冷。
为什么和平行时空的李宥舒这么难交流!
我懊恼着,摆弄着他递过来的手机,惊讶地发现,这都是爱疯两位数的时代了。
绿灯亮了。
车子继续行驶。
“会用吗?”
他偷偷看我一眼。
摸索一番,还行。
我不知怎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起来:“会?”
李宥舒不理我了。
我也没空理他。
因为我在手机联系人列表里发现了熟悉的名字——林雅。
我眼睛亮起激动的光,立刻拨打过去。
“方羽月同学,哼哼,你新婚之夜,我也不敢打扰你。昨晚怎么样啊?”
林雅揶揄地问我。
光听声音我都能想象到她挤眉弄眼的样子。
闺蜜还是我熟悉的闺蜜!
心情骤然放松下来。
“嗯……睡得还行,”我仔细回忆一番,床垫不够软,但还是挺宽敞的,“挺硬,但是挺大的,虽然……”
“比不上我家里的床”——后续的话还没说完,李宥舒高喊一声“老婆!”,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惊叫。
电话挂断了。
与此同时,车子猛然一个急刹。
我惊魂不定望向李宥舒。
他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咳咳咳……”似乎被口水呛到了。
我带着人道主义关怀地拍拍他的背。
“好些了吗?”
他不仅没回答我,还反抛出一个问题:“你跟你闺蜜聊什么呢?”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床啊?”
他不说话了,继续开车,脸上隐隐有几分羞愧。
“不是,你以为是什么?”
我越想越不对劲,追问道。
李宥舒不停的咳嗽、转移话题,就是不正面回复我。
这时林雅的的消息接连发来:“宝,不愧是被我污染了十多年的女人!”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难道说结婚了就是不一样?”
“这话我都只敢打字说。”
我的目光停留在回复框上,手指抽搐。
人就是会有这样宛如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时刻。
但姐从来都只会化自己的尴尬为他人的尴尬。
“哦,”我装作恍然大悟,还强迫自己直视他,说,“原来你以为是……”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
“我不说了,你好好开车。”
心系我的生命安全,我向他保证。
7.
按昨晚李宥舒给我详细讲解的情报,我笑着和他的爸爸妈妈打了招呼尬聊了一会儿。
然后实在没话说了。
我脸都笑僵了。
坐在沙发上,李宥舒的妈妈坐在我旁边,爸爸坐在我斜对面。
两人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努力地维持微笑。
沉默的气氛不禁让我无比想念在校园里跳啦啦操的日子。
好在李宥舒很快找到了东西,从里屋出来。
一看见他的身影,我立马站起身来迎过去。
“李……”
身后两尊大佛的存在感实在难以忽视。
我改口道:“老、老公啊,找到了吗?”
好羞耻。
幸好我的小弟们都不在这儿。
李宥舒笑得有些傻乎乎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轻咳两声:“老婆,找到了。”
我从他背后一把抢过照片。
“李宥舒……”我语气恍惚,指着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十八岁的李宥舒。
手指微移,指到他斜前方一个笑靥如花的女生身上,我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丫骗我!”
此时的我还没注意到合照上少了一个本该有的人。
李宥舒连声说着“不可能”,站在我身后倾身仔细辨认,最后语气变得难以置信:“好像……真的是你。”
李宥舒的爸妈看我俩这反应,也好奇地围上来。
李父笑说:“原来你俩还是高中同学,之前你俩也不提。”
李母疑惑地看着我俩:“这……昨天你俩同学也来了不少,怎么搞得你俩现在才知道的样子?”
李宥舒说:“哪儿来的不少?也就林雅一个。”
8.
我走到阳台,拉上门。
“林雅,我跟你说,”我看屋子里没人朝这儿过来,匆忙打了个电话,“其实我是穿越的。”
“啊?”那头恍若大脑宕机了。
我详细地把我从十年前穿越而来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通。
着重解释了刚刚在车上的误会。
“羽月,你辛苦了。”
林雅抽泣着,伤心压抑不住。
啊不愧是我的闺蜜,瞧瞧,一秒就信。
但突然我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林雅怎么不提“命运”了呢?
“哎呀没事儿,林雅。你还不了解姐吗?”我忽略了这点,继续说道。
林雅破涕为笑:“好久没听你自称姐了。和十八岁的方同学跨越时空的通话,真新鲜。”
“我现在主要是想问你,李宥舒他骗我说我俩第一次见面是相亲,这是什么意思?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向他表白这件事,真的那么容易忘记吗?”
不可抑制的,一股伤心的情绪泛滥。
我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也对,你现在估计不知道。”
林雅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当时我向李宥舒表白的时候,似乎一群小弟把他吓到了,他说着要再考虑考虑,后来再无联系。
我也没勇气再去纠缠,只好按照计划出国留学。
中途林雅意外从别的同学那儿得知,李宥舒之前出车祸住院了,醒来失忆忘记了高中但事。
本硕连读四年后,又工作了一年,我才回国。
至此,我进了家里的公司。
我心里始终对李某耿耿于怀,于是托人怂恿他的妈妈,又找了牵线搭桥的人,与他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相亲。
听林雅这么一说,模糊的记忆片段纷纷涌了上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狂喜,看来这十年的记忆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还是能慢慢反馈给我的。
这样我穿越的处境就没那么为难了。
五年前。
我坐在咖啡厅里。
周围环境装修典雅,音乐舒缓。
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现在是“15:10”。
约好的相亲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我却从两点坐到了现在。
又喝完一杯冰美式,心情才稍微没那么焦躁。
“别着急。你信我吗?”
“信的话等会儿照我的台词来。”
消息栏弹出两条消息。
“滚啊,你脑袋里除了命运全是黄色废料,我怎么敢信!”
我回复。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爱卿有何高招?”
“戴上耳机,等会儿听我指挥。你咳一声我就知道他来了。”
“好吧。”我勉强答应,披散着头发遮住耳机。
林雅感情丰富,至少算得上是一个靠谱的军师。
桌面被轻敲两声。
来人个子很高,一身普通的格子衫被穿得像名牌,他戴着金框眼镜,看着我:“请问您是方小姐吗?”
“咳。”
我咳嗽一声,轻轻点头。
浓眉大眼,但正气并不浓郁,相反一双冷淡疏离的眼睛自带清冷感,和十八岁的他似乎毫无分别,只是眼镜更添几分斯文。
鼻梁高挺,完美的唇形释放出诱人的色泽,唇角不笑也自然上扬。
这时候仿佛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啊,我已经有五年没见到李宥舒了。
我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不好意思,久等了。”他坐下,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我的视线。
虽然明显是我早到了,他还是如此说着。
面对我直勾勾的目光,他似乎有些局促,目光躲闪:“方小姐,怎么了?”
“我要验货,介绍人说你很行。”
林雅的话有如魔音入耳,在我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
李宥舒,又变帅了。
我只有力气思考这件事。
于是……
“我要验货,”我的嘴不受控制地说着,“介绍人说你很行。”
他的脸慢慢变红,连同脖子和耳朵都红透了。
意识到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林雅在瞎指挥什么?
这真的能行吗!
“难道其实你不行?”
我又跟着她的话挑衅一般补充了一句。
我在心里狂抽我的嘴。
“咳,”李宥舒咳嗽了几声,“方小姐想喝什么吗?”
“冰美式就行。”
他离开片刻。
我的脸生无可恋地贴在桌子上。
“林雅,都怪你,我丢大人了……”
端着咖啡回来,李宥舒的脸红逐渐消退了。
“方小姐,你得下一剂猛料才行。这次相亲可是你好不容易谋划来的,你甘心就这么浪费了?”
林雅说得有道理。
但不多。
管他的,话都说出口了。
我突然也执着起来:“到底行不行?”
李宥舒又红了。
他呐呐道:“方小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他回来后,我注意到他脸上未干的水渍,额间碎发有几缕紧贴着脸。
一看就用冷水洗了把脸。
啊不行了,看着好难受。
我托着下巴看他,忽然一只手抽出纸巾朝他脸上轻轻擦拭。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脸。
他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由我动作。
“有水。”
我解释说,一边把纸扔进垃圾桶里。
李宥舒点头如啄米:“嗯、嗯。谢谢方小姐。”
“李先生这么可爱……帅气,都没人追求的吗?”我最终还是不死心地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来,“还是说,是你眼光太高了?”
林雅在耳机里啧啧感叹:“我的方小姐啊。”
他缓缓摇头,表情认真:“没有人追求过我。”
林雅安慰我说:“肯定是因为事故,他忘了。”
我不甘心:“你仔细回忆一下,尤其是高中。有没有那种看上去很杀马特、实际上超级无敌巨美丽的女生,向你表白过?”
李宥舒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一口否定:“没有。”
“哈哈哈哈哈,”林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方小姐你居然还知道你那时候非主流啊!你那群啦啦操小弟还联系不……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
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固然令人伤心,但有一个记得你黑历史的人才真正令人绝望!
我忍不住了,侧过脸小声回道:“我当时也只是好心给他们挣钱的机会!”
“方小姐,你说什么?”
李宥舒疑惑地看着我。
我露出一个假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李先生共度今天余下的时光呢?”
李宥舒抿着唇,似乎很害羞,并不直接回答我,而是说:“我今天很闲,没什么事。”
在林雅的笑声中,我渐渐丧失了想让李宥舒回忆起来的心。
忘了好,忘了好啊!
最终我还是被另一个邪恶的自己打败了。
经过了逛街、看电影等繁琐的操作后,我拉着他终于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
一只手试探性地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
热源传递。
无声的默契,青涩的亲吻,濒死的拥抱……
“方小姐?”
我睁开眼睛。
他很不自在,单膝下跪,从身后拿出一枚戒指:“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啊?”这个字很有灵魂。
我猛地坐起来,差点没闪到腰。
李宥舒不知道怎么又害羞起来了,也不看我:“这是我早上才匆忙买的,有点草率。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更好的!”
我说:“啊?”
他又滔滔不绝地开始阐述自己的心理历程。
什么一开始来相亲是被逼的啦,之前从来没相过亲。
什么一看到我就喜欢上了啦。
什么会对我负责的啦。
我恐惧地看着他说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我洗漱完甚至吃了一顿饭。
他一口不吃,就搁那儿一直说。
我只好说:“闪婚太快了。慢慢来,看你表现。你先把饭吃了。”
然后,莫名其妙地,我们就同居了。
9.
怎么会这样?
回忆令我心碎。
原来我追求的美已经化为了时代的眼泪了吗!
杀马特、非主流……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忽然听到里屋传来交谈的声音。
“妈,我确实是因为失忆不太记得了,但她也没提过……”
李宥舒的声音一顿,忽然忍笑道:“啊,原来提过一次啊。”
可恶!
我真想进去踹他一脚。
李母替我打了他一下,她皱眉:“你这小子,这多让羽月寒心啊。当时发邀请函的时候你们怎么商量的?”
“她问我要不要请高中同学,我说不熟,她就说只请她的了。”李宥舒回道。
李父叹了一口气:“过了有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想起来还有没有希望。”
没希望了!
不需要想起来!
我无声呐喊着。
“对了,多关心关心你媳妇儿,别再反复了。”
李母交代说。
李宥舒声音低沉,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嗯。”
李父也说:“那种人渣,是会遭天谴的!”
似乎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察觉到他们要出来了,我赶紧溜到沙发上坐着。
李宥舒步伐很快,三步并作一步,坐到我身旁。
他抱了我一下,冷香蹭脸而过。
抬眼,他的眼里隐隐有泪光。
我心里一抽,抚上他的脸,轻轻擦掉眼泪。
李宥舒睫毛轻颤,唇角自然上扬,但伤心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宥舒,别难过嘛。”
我恨自己语言匮乏,只能憋出来这么几个字。
他死死抱住我,很用力,像是要把我揉进身体里面:“嗯。”
吃过午饭,李宥舒看出了我的尴尬与不安,拒绝了他父母再三的挽留,和我回到家。
“后面的安排和你说一下,”李宥舒轻声和我商量,“明天要去咱爸咱妈家……”
“又去!”我瞪大眼睛,心生惧意。
脸上的肌肉真的笑不动了。
“不是,”李宥舒说,“是咱爸咱妈呀!”
我不明白:“你说我爸我妈就得了呗。”
李宥舒:“我们都结婚了,方同学,你怎么这样!”
他又委屈了,侧过脸生闷气。
姐还没这么哄过哪个男人!
我认命顺毛道:“对不起。我也是才穿越,不熟嘛。”
但确实不好区分啊!
接着我转移话题:“嗯这是明天的事儿,那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
李宥舒勉强恢复正常,表情多云转晴,说:“后面就是我们就该度蜜月了,时间我们早就空出来了。我们当初商量好……”
他提起这事儿,两眼放光,笑得很甜蜜,絮絮叨叨从蜜月旅行的地点开始讲起。
我都想不出李宥舒的脸能做出这种表情。
度蜜月?
虽然不久前获得了记忆碎片,但对我来说,我昨天才和他告白啊。
度蜜月应该不需要夫妻生活吧。
记忆中五年前的画面一闪而过,我的脸瞬间发烫。
“那个,你也知道,我……”
李宥舒好像知道我要是什么,一根手指挡在我的嘴唇上:“今天上午的事还没完呢。
“方同学,我在此真诚地向你道歉,在你向我表白后,我因为意外失去了记忆,没能及时回应你,是我的错。”
最终的审判就要来了!
我立马想跑,他长手长脚跟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我,叫我无法动弹。
“我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就算你……你穿越了,你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所以,我申请把‘出轨’这个词从你的字典删除。”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眼睛里倒映出我痴傻的模样。
我内心慌乱,不想点头。
那怎么办,执行夫妻义务吗?
我,我只是想跟李宥舒谈个恋爱而已啊。
李宥舒急了,他恶狠狠地喊我闭眼,我稀里糊涂照做了。
唇上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一触即分。
我“唰”地张开眼皮,眼神盯着他的嘴唇,脑子里有烟花炸开。
“请同意我的申请。”
他又重复一遍。
见我不回答,这次他直接凑上来,我眼睁睁看着一张俊脸无限放大。
他爱怜似的吻住我的唇,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唇舌交缠,不断深入。
一吻过后,我喘着气,无法平复。
他的眼神就像夜晚忽然降临在正午时分,如墨般深邃的渴望熔铸其中,期待着与水相交融。
浓淡流动之间,我却不敢与之对视。
“方同学?”
听见这个称呼,我就像找到了绝佳的论据一样,却不是为了反击对方,只是为了维护自己。
“我……我才刚满十八岁没多久,你都,你都二十八了。”
我气息不稳,完全没有了当日势要拿到啦啦队比赛的奖品,用钞能力征集了一大批小弟的风采。
“方同学,你真是好样的。”
李宥舒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对我说。
没过一会儿,他匆忙离开了。
10.
“哈哈哈哈哈,”林雅笑得很欢快,“哎哟方同学,那你们之后度蜜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笑了,”我浑身一抖,做贼似的观察周围是否有某人出现的迹象,“你笑得我害怕。”
“姐也不想穿越的啊!现在这个李宥舒他怎么老是想七想八的。我只是才向他表白的人,他越界了。”
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起自己复杂的心情。
林雅说:“害,你就说喜不喜欢嘛。”
“喜欢是喜欢,但是十年的光阴也不能……”我犹豫着说道。
“喜欢那不就得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还跳过了中间那些坎坷直接到婚后了,这多好的事儿啊。要是不喜欢了就离呗。”
挂了电话,我思考着林雅的话。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妈?你……你现在在哪儿啊?”
谁想到,眼一睁一闭十年就过去了。
李宥舒是说我爸妈身体挺好,但我也没亲眼见到。
“我在逛街啊,你还不知道你妈?”那头传来喧嚷的声音,“你明天回门,想吃些啥?我喊王姨给你做。”
熟悉的口吻令我不禁笑了。
……
11.
半夜,想起白天我干的蠢事,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爬起来扇了自己一耳光。
不是,我有病吧?
白天在车里我为什么要那么说啊?
“方同学,我好像听见有声音,你没事吧?”
李宥舒的声音充满担忧,隔着一道门显得闷闷的。
这隔音这么不好!
我总不能说是扇自己巴掌扇得太响了吧。
“没事没事,我拍蚊子呢。”
“蚊香液是不是用完了,我进来换了?”李宥舒问。
开灯一看,确实如此。
我真会给自己挖坑。
我拉着被子捂住脸:“你进来吧。”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对了,”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上去毫无异样,“明天下午可以陪我去体检吗?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别再反复了。”
李母的话重现。
不会我得了什么重病活不久了吧?
惜命的我答应得很快:“嗯嗯。”
他的动作很轻。
我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和更换蚊香液的声音。
也就更不知道人到底走了没。
我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
正对上他忍俊不禁的脸。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李宥舒音量很低,他拉开被子对上我不知所措的脸,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晚安。”
随即他关灯离开了,门被带上。
“呼……”
我默默又把被子拉过脸盖上。
12.
“爸!妈!”
我撒欢似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们。
“哎哟,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稳重。”我爸笑骂着,脸上却分明透露出对女儿亲近的享受。
我才十八岁啊可恶。
我妈朝我头上拍了一掌:“你怕是都忘了你老公了吧。”
我回头,李宥舒朝我走来,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他跟我爸妈问好:“爸,妈。”
李宥舒一边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好几份礼物,一旁的佣人立刻接过。
我好奇地观察着,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送的什么?”
他笑意加深,轻声回答我:“不告诉你。”
我对着我爸我妈笑说:“我们进去聊嘛。”他们往前走,我在后面气不过踩了李宥舒一脚。
吃过午饭后。
我妈非拉着我俩看我的相册,画面就从我上初中的时候变得奇怪起来。
我当时怕被大人发现,没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自以为很隐蔽地天天把头发梳着朝天冲起一缕,类似鸡冠头那种。
其中一张照片就是这样的我和当时心血来潮聘的保镖团的合影。
这很帅气好吗?
一点都不羞耻!
我一个不小心把相册从桌子上碰掉了。
打着哈欠,我说:“妈,太无聊了,咱们不看这个好不好?”
李宥舒:“噗。”似乎憋笑憋得很辛苦。
我瞪他。
“不无聊啊,你看,小李看得多起劲儿啊!”我妈看我一眼,“快快快,我们继续看。”
他适时道:“妈,我有事和你说。”说着拉着我妈出去。
这还差不多!
他落后一步,转身若有所思道:“我一直记不起高中的事,可能是因为刺激不够。方同学,你考虑换个发型吗?”
我怒极,还未发作,他已经把门带上。
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去聊关于肇事逃逸的凶手的事儿。
我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但我总觉得受害者不是我一个人。
那种痛苦的瞬间,身旁隐隐约约有另一个人与我共同遭受着。
……
下午。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李宥舒陪着我体检。
“方同学,你再做个颅脑CT就行。”
李宥舒不经意地说。
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直接和我说清楚不行吗?说吧,我得了什么病?”
“你都听到了?”他担忧地问,“现在怎么样?头痛吗?”
我:“没有什么感觉呀。你直接说嘛。”
李宥舒仔细确认了我的情况,最后还是拉着我做了检查后,又询问了医生大半天,出来才沉吟着告诉了我。
原来一年前前我也出车祸了,记忆混乱。
在婚前也曾记忆失常。
医生说尽量不要受太大刺激。
“嗯,所以你以为我是失忆而不是穿越?”
他反驳:“羽月,我相信你,但我也担心你的身体健康。”
眼神中是恳切的认真。
“没事儿,人之常情嘛。”
我感觉自己也快信了。
毕竟,失忆确实比穿越更可信?
好好好,林雅那丫头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当时那个司机肇事逃逸了,周围又正好是监控死角,要不是有路人发现你……”
李宥舒声音颤抖。
我惊讶地看着他眼眶渐渐泛红。
他哭了!
我无措地抱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诶,怎么还哭得更狠了!”
13.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有一种预感。
我要离开了。
在蜜月旅行开始前两个小时,我突然意识模糊,连一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再睁开眼。
林雅把一束玫瑰花递给我。
我如同排练过成千上万次一样,非常自然地接了过去,单膝下跪,语气坚定:“李宥舒同学,我宣你。”
完蛋。
“喜欢”说得太快了。
听上去会不会有点搞笑啊?
“噗”林雅以为自己笑的声音很小吗!
我愤愤地,一把撩起荡在身前的紫色波浪卷头发,甩到身后去。
“你好好考虑一下,接受姐的喜欢不吃亏。”
“不吃亏不吃亏!”十几个因为我的钞能力显得十分团结的小弟顺着我的话,纷纷举手呐喊起来。
李宥舒笑得很温柔,好像全世界他只看得见我一个人。
我却没办法只在意他。
奇怪……为什么感觉这句台词异常熟悉呢?
我一个不稳,双膝跪地。
怎么表个白,我好像还做了个梦?
断断续续的回忆不断涌上来。
我晕了过去。
14.
“老大老大!”
又是林雅。
自从我因为图谋啦啦队比赛的奖品,用钞能力征集了一大批小弟后,林雅就没用正常的称呼喊过我。
我睁开眼睛。
林雅略带嘲笑的面孔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
我躺在包场的电影院第一排的正中间的座位上。
破电影还在放。
主角人都走了。
“老大,你不会因为别人拒绝了你就气晕了吧?”
“李宥舒竟然拒绝我?”我心里发堵,不是说再考虑的嘛,“他人呢?”
林雅正要回答我,我说:“我们先不说这个。林雅,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命运到底是什么?”
林雅嬉皮笑脸的样子罕见地消失了。
沉默一会儿。
她说:“一切已经发生、正在发生、还未发生的事情,结局早已写好——没有任何可商榷的空间,这就是命运。”
“就跟李宥舒拒绝你一样,这是早已注定的事。”
林雅又笑起来:“你也有被命运束缚的时候,哈哈哈。”
“所以你跟着我来G市,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幕?”
我语气危险。
林雅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十年前的林雅和十年后的林雅,总感觉不是一个人啊。
十年后的她似乎脑子里只有废料了。
姐的脑子本来就不好。
“林雅,我可以揍你一拳吗?”
我瘫在座位上不想动弹,更不想动脑。
林雅飞快远离了我:“这不是命运规定好的。”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我除了金钱,一无所有,根本无力抵抗!
我把穿越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林雅,又问她:“你不会是夺舍的吧?”
林雅说:“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当我抱住她的大腿苦苦哀求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告诉我。
林雅表情肃穆:“方同学,你就像是命运规则之外的bug。按既定的命运来说,你不会突然迷上杀马特,也不会遇到李宥舒,更不会和他在一起……
“就算某件事与命运出现了微妙的差距,新的命运又会重新覆盖原来的命运。
“但你真的很奇怪。
“我只是来完成我的任务。如果完成了,我就会离开。离开后的林雅其实也是我,但她可能会让你感到些许陌生。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最后,她神秘地笑了,告诉我说过几天,命运就会指引我们事情的真相。
这几天我一直和我那群暑假工小弟在李宥舒的住处周围游荡。
李宥舒好几次都似乎发现了我,但他并没有和我直接碰面。
终于,这天被我逮到了关键时刻!
一辆车横冲直撞,驾驶座上的司机看上去神志不清,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喝醉了眼看就要撞上李宥舒。
周遭人群屏息,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李宥舒,使出一身牛劲儿抱着他急转弯——
那车根本不讲道理,也跟着我们改变了路线。
伴随着猛烈的撞击感,全身的骨骼都碎裂了般的剧痛传来的瞬间,我再一次不省人事。
视线恍惚间看到我的小弟们把车团团围了起来。
15.
“方小姐,”李宥舒的声音遥远,又仿佛在我耳边,“你快醒啊!”
一滴估摸着是眼泪的液体烫得我指尖轻颤。
“只要你醒,我再也不限制你吃甜食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比初见的二十八岁的他略微多了几分青涩,似乎没怎么休息好,一脸憔悴。
这是多少岁的李宥舒呢?
“现在是……几几年?”
我想问他,却发现,嗓子干哑,出声都困难,只能勉强发出几个音节。
他意识到我醒了,匆忙抹了抹眼睛,按了呼叫铃,接着给我接了杯水。
动作一气呵成。
扶着我小心喝了水,见我又要张嘴,李宥舒紧握住我的手:“先别急着说话,好好休息。”
医生说我脑神经受损,可能会导致记忆混乱、失忆等现象,身上的伤也需要静养。
他站在一旁认真聆听,时不时点头表示明白了。
待医护人员走后。
李宥舒抱住我的手抵在他的脸边,我用尽最大的力气,也只能使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
我叹了一口气。
原来我是和李宥舒同时出车祸的呀。
只不过我的时间跳到了现在。
脑子好痛。
我只希望,我不要再穿越了……
警察来问过话,询问我对当时的司机有没有什么印象。
我头痛欲裂,记忆一片混沌,但我还是坚持回忆着。
李宥舒心疼地抱住我。
最后我向警察描述了我在2015年看见的司机的样貌特征。
本来找到了人,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后续,后来莫名其妙地又抓住了人。
警察说,是在一个热心女子的帮助下完成的抓捕任务。
知道了和撞他的是同一个司机后,李宥舒差点发狂要跟着警察去暴揍那人一顿。
我拦住了他。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洒下,病床上暖和得我不想动弹,刚催促我爸妈去吃饭。
风吹动窗帘。
若有所感,我望向门口。
林雅微笑着:“又见面咯,方同学。”